傅明月的室友基本上都是來自小地方的農村,而且都挺熱情的。下班回來見到宿舍多了個人,她們立馬就朝著她圍了過來,你一言我一語,特彆熱鬨。一番交談之後,她們已經親切地稱呼她為小月了。
傅明月努力地笑,但對於她們提出的許多問題,她給的答案都不是真的。當年她是個天之驕女,為朋友恨不能兩肋插刀,他們最後還是毫不留情地背叛她拋棄她。如今她身無長物,彆人又有什麼理由真心對她好?也許真的會有那麼一兩個像夏明朗一樣的傻子,可是她不敢去賭,她承認自己怕了。
“對了,小月,你電話號碼是多少?”
“我記不住自己的號碼,要不你們把號碼報給我,我給你們撥?”
於是幾個人互相交換了電話號碼,傅明月的通訊錄一下子就不那麼荒無人煙了。
“小月,你的微信號是多少?是不是你的電話號碼啊?你綁定號碼了嗎?”
傅明月明顯一愣,因為八年前還沒有“微信”這個東西,她隻知道小企鵝。“沒,沒綁定。那個,我一會兒操作一下。”
“行,等綁定了,我們直接從好友推薦裡找你就行了。”
又聊了一會兒,大家就四散開來,洗澡的洗澡,洗衣服的洗衣服,看電視的看電視……每個人都有條不紊地乾自己的事兒。
傅明月鬆了一口氣,靠回枕頭上,拿著手機搜索“微信”,然後下載安裝,注冊賬號,再綁定手機號碼。做完這些,她又研究了好一陣,才總算弄明白了基本的功能。感覺到眼睛酸澀,她就把手機放到了一旁,八年沒碰過手機,她暫時還沒有什麼癮。
白天跑來跑去累得夠嗆,如今工作有了,住處有了,室友也不難相處,傅明月的神經一下子就放鬆下來,疲憊也就鋪天蓋地襲來,閉上眼睛沒一會兒就直接睡著了。
第二天一早,傅明月就醒來了。在監獄這些年,她早就養成了規律的作息時間表,就算沒什麼事情要做也會早早地起來。
餐廳是不做早餐的,所以服務員並不需要一大早就起來去餐廳報到,她的室友基本都還在沉睡當中,有些人甚至還發出輕微的鼾聲。
傅明月小心翼翼地起了床,簡單洗漱之後就出了門,然後將餐廳附近都走了一遍,算是熟悉環境,順帶做做鍛煉,一舉兩得。
等傅明月回到宿舍,大家都已經起來了。
她們一邊做著自己的事情,一邊高高興興地聊天,偶爾還要打鬨一下,看起來頗有些無憂無慮的意思。
傅明月看著她們,禁不住心生羨慕。她不想做個死氣沉沉的人,但在經曆了那樣的變故之後,她再怎麼努力也很難再像這樣不識人間愁滋味。那些東西就像是一張網將她困在裡麵,一個不自由的人,如何能快樂得起來?
服務員的工作說輕鬆不算輕鬆,說特彆辛苦也談不上,總之傅明月適應得很好。她本著多做事少說話的原則,勤勤懇懇地乾活,同事們對她的印象都還不錯。
眨眼間時間就過了半個月,來到了八月中。
這天是星期六,大多數人都有時間出來玩兒,所以中午的時候餐廳一下就爆滿了,門外還有好些人在那排隊等位。
傅明月和同事們就跟陀螺似的團團轉,這邊點菜,那邊上菜,這裡加一壺水,那邊要一張嬰兒座椅……每個人都恨不得長出三頭六臂,或者乾脆來個分身術。
好不容易過了飯點,人相對少了一些,大家都能輕鬆一點,誰知道又橫生事端。
“歡迎光臨樂——”在看清為首那人的臉時,傅明月一下子愣住了。
那人叫莫晴嵐,當年是屁顛屁顛跟在傅明月身後各種奉承諂媚的那種角色,但是傅明月不是很喜歡她,可耐不住對方臉皮厚,一直往自己身上貼上“傅明月好姐妹”的標簽,並利用這個身份獲取好處。
莫晴嵐的父親莫子堅當初勉強算是傅乘風的手下。八年過去,傅乘風已經不在人世,莫子堅是否已經成功地爬上去,傅明月完全不清楚。但無論如何,莫晴嵐如今的地位完全可以碾壓了傅明月。說句難聽的,莫晴嵐如今想弄死傅明月恐怕都不是什麼難事。
傅明月很清楚這一點,但想避開已經來不及了,她隻能儘量裝作若無其事低眉順眼,希望對方沒認出自己。“歡迎光臨樂家餐廳,請問幾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