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逸塵沒有立馬回答,而是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可能都有。”
有些東西本來就是很難厘清楚的,尤其是感情真東西,分界線從來就是模糊的。
這個答案出乎傅明月的意料。像高逸塵這樣的人,原來也有不確定的時候。不過也對,再精明的人,在感情這件事上也會犯糊塗。
“那你能好好想一想嗎?我想要個明確的答案,那樣我才知道該怎麼做。”
“好,我會給你答案。”
“謝謝。”
晚上七點左右,傅明月的病房一下子熱鬨起來,部門的同事來了一大半,擠得病房都快容不下了。
幸虧這個時候高逸塵已經回去了,否則傅明月就要犯愁該怎麼跟他們解釋高總人為什麼會在這裡了。
“小月月,我發現你真是多災多難啊。等你好起來,咱們部門組織活動去一次白峰山吧,上麵那座寺廟據說很靈驗的,你正好去拜拜。”
“你一邊去!社會主義大好青年,怎麼可以宣傳封建迷信思想呢?想被請到警察局喝茶嗎?”
“就是,小心禍從口出。”
“人家開寺廟的都沒有被請去喝茶,憑什麼請我一個拜拜的人去喝茶?這不科學,這不人道!”
“不好意思,就是這麼不科學,就是這麼不人道,你就認命吧。”
“……”
一幫人鬥嘴,病房裡熱鬨得不行,醫院特有的那種壓抑氣氛都被衝刷得乾乾淨淨。
傅明月還渾身都疼著呢,但是看著他們耍寶讓她的心情好了不少,連帶著身上也不那麼疼了。
“小月月,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打人的混蛋抓到了嗎?”
“沒。我從頭到尾什麼都沒看見,那條巷子估計也沒有監控,想必也查不出什麼來。”
他們既然選擇在那裡動手,肯定是算計好了。就算警察真能把打她的人抓到,也就是抓兩個小嘍囉而已,背後的人肯定是查不出來的。
“這些人真是無法無天。”
傅明月在心裡苦笑,可不就是無法無天麼。
有人說過,人表麵上是以群分的,但歸根到底還是以階層來分的。這個社會確實有那麼一撥人,他們經常可以對普通人做一些無法無天的事情而不用受到懲罰,顛倒黑白。
“小月月,你也彆想那麼多。以後咱們小心一點就是了。”
“嗯,這次應該是個意外。我沒事的,你們不要擔心。時間不早了,你們趕緊回去洗洗睡吧。我這個傷患也得早點睡,才能好得快。”
大家又逗留了一會兒,就一起走了。
突然而來的安靜,還是在醫院這種地方,傅明月有些不適應。她側頭看著窗外,望著遠處的燈火,感到一陣迷茫。
這個城市,或者說這個世界,還會有她的一席之地嗎?她是不是隻能這麼有今天沒明天的過著,指不定什麼時候就被人弄死了?
這麼一想,傅明月就覺得很累,很彷徨。
人最怕的不是眼前的困難,而是沒有明天。
傅明月緩緩地嗬一口氣,收回視線,虛弱地躺在床上,對著天花板發呆。她很主動地放空腦子,努力做到什麼都不去想,但一閉上眼睛,那種被人兜頭蓋住然後一頓暴打的窒息感就會侵襲過來,將她包圍住,讓她覺得喘不過氣。
當初在監獄裡,她也總是會被沉甸甸的夢境給壓得不能呼吸,一次又一次從噩夢中驚醒,感覺一口氣就要上不來了。
其實她知道,壓製住她的不是夢境,而是現實的殘酷和無奈。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病房門外腳步聲來來去去,最後響得越來越少了。估摸著,應該過了探視的時間。
傅明月先開被子,艱難地去了一次洗手間。從洗手間出來,往床上爬的時候,她的腿因為使不上力,人一下子就摔在了床邊。
“啪”的一聲悶響。
傅明月趴在冰涼的地板上,感受著渾身的疼痛和虛軟,莫名地想哭,嚎啕大哭。可清醒狀況下,她是真的沒辦法那樣肆意痛哭,頂多安靜地掉幾滴眼淚。
肆意痛哭是一件幸福而奢侈的事情,不是如今的她可以擁有的。
傅明月咬緊牙關,忍住那股衝動,吃力地撐起身體。
就在這個時候,病房門再次從外麵推開。
“怎麼回事?你做什麼了?”
高逸塵的聲音在腦袋側後方響起,伴隨著急切的腳步聲。
傅明月積攢起來的力氣一下子就消散得無影無蹤,她剛剛撐起來一點的身體就這麼又趴了下去。她一動不動地趴著,鼻子發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