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命運的玄妙在於,無論你願不願意,它就在那裡,刮風又降雨。
我們在跑的過程中,火紅怪鳥不知從哪裡飛了過來,發出叫魂一樣的怪聲,在我們頭頂不斷盤旋。
阿米火了,手指放嘴巴,對著天空準備發出當年用來震魚的絕技。
火紅怪鳥通人性,它嚇得拉了幾泡稀,沒待她發出聲音就慌張遁逃而飛。
阿米帶著我往海邊跑,慌裡慌張上了一艘船。
在船上,我情緒稍微和緩,曾試圖問她,和尚到底是什麼人,與師門存在什麼仇恨。
她火冒三丈地狠拍了我幾下腦門,硬是不回答我。
船靠了岸,我見到了燈火通明、鱗次櫛比的高樓,才知道來到了港市。
阿米帶我七拐八拐,來到一處小巷,裡麵有一家賣龍虎油的小鋪子,牆壁貼滿了波浪卷發、玫瑰紅唇女星大海報,一台收錄機還放著音樂。
“人生於世上有幾個知己,多少友誼能長存......”
至今我仍對鋪麵簡單粗暴的廣告語印象深刻--“龍虎油,強硬派,好嘢!”
老頭見我們進店,將音樂關了,推了推老花鏡問道:“兩位來點什麼?”
阿米用粵語和店主交流了一會兒,付了錢,帶我去了一間出租地下室。
進了房,阿米舒了一口氣,躺在床上,雙手當枕,望著水管混亂、老鼠亂竄、蛛網遍布的天花板。
“寧懷風,你可真夠英雄的哈!”
“我正準備讓你出師滾蛋呢,結果你卻帶我亡命天涯,這輩子算纏上我了?”
一人做事一人當。
投胎轉世響當當。
我絕不能把阿米連累了,第一次當麵叫了師父。
“師父,你沒動手,該去哪兒去哪兒。”
“無非跟和尚換條命,多大點事。”
“我被槍斃後,你權當放掉一個憋了多年的臭屁,彆留戀!”
阿米聞言,瞅了我幾眼,又恢複之前混不吝的狀態,格格直笑。
“嘖嘖嘖!這死到臨頭還忍不住裝逼的藝術,竟然玩得比我還溜了?”
“還好,師父領進門,修行靠個人。”
阿米拿起枕頭就衝我狠狠砸來。
“我跟你說過多少遍,不準叫師父,我沒那麼老!”
緊接著。
她拿著硬幣開始在地麵卜筮。
結果出來之後。
阿米神情訝異,大眼睛忽閃。
“咦!寧懷風,你旋盤肘功力不到家啊,禿子怎麼沒死?”
我親眼見和尚沒氣了,即便他有佛主保佑也沒這麼剛吧,有些不大信。
“師......姐,結果準確嗎?”
阿米表情不屑地切了一聲,念了一句她平時擺攤算命的廣告語。
“九宮卜筮,上算天、下算地、中間算空氣,不準不要錢。”
講完之後。
她起身便走。
我問:“你去哪兒?”
阿米得瑟地撩了一撩秀發,衝我眨了一眨眼:“買烤全羊和酒,高低得喝上一頓!”
我:“......”
倒不是我不信九宮卜筮。
阿米曾告訴我,卜筮傷神,還泄天機,不能常用。
這些年她在大街擺攤算命,大部分靠一張伶牙俐齒在騙人,我嚴重懷疑她業務生疏,對和尚的測算結果存在重大謬誤。
直到淩晨一點多。
阿米才回到地下室。
她手捂著胸口,衣衫淩亂,臉色臘白,渾身顫抖,嘴角上還有血痕沒擦乾,氣息微弱。
“懷風,扶我......”
話音未落。
她便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