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平衛神色堅毅,目光灼灼。
“我不知你全盤計劃,這幾天卻了解了你的為人和手段!實不相瞞,我平衛向來清高孤傲,能入我眼之人少之又少,卻完全服你!”
“若信得過,我有一言,你先聽完之後,再決定計劃是否取消!”
我轉身坐了下來。
“你講。”
“林嘉棟雖死,但他不是完全不可替代。”
“怎麼說?”
平衛拿起水杯,咕咚咚喝了幾口水,一抹嘴巴。
“平某在港市影視圈廝混多年,名氣雖不大,但認識小院線主、不得誌得導演頗多。他們沒有什麼眼光和格局,卻認得錢。不管是金主也好,你自己也罷,若有一億八千萬資金,足以籌拍二十部左右影片。”
“乘現在三洋集團腳步停滯,尚未登頂的大好時機,我可以出頭,用錢召集這些人,與三洋集團分庭抗禮,隻要後續資金源源不斷注入,抽水厚道,抱團起來的規模,絕不亞於林禾影業!無非就是替換一下與三洋集團抗爭的代理人而已,沒必要因噎廢食!”
我沒有吭聲。
空氣很安靜,隻有煙霧在屋子裡肆虐轉圈。
這辦法我不是沒有考慮過,可如此一來,平衛就成了下一個林嘉棟,太危險了。
林嘉棟是麵臨多年產業被徹底玩死,所以自己願殊死反抗。
平衛僅僅是一個導演而已,此處沒飯吃,換一個地方吃飯也一樣,犯不著為了所謂虛無縹緲的電影理想而冒生命危險。
“寧兄!”
平衛見我不吭聲,喊了我一句,神情滿是期待。
我對他說:“有兩個問題,可能你未考慮過。”
平衛問:“哪兒兩個?”
我對他說:“第一,你這樣做,可想過自己會成為下一個林嘉棟?”
平衛聞言,冷笑一聲,雙目透出濃烈戰意。
“在我叫住你之前,這問題已問過自己多遍。”
“我入行時做舞台戲,師從範明榮老先生,他性格古板,號稱‘行業木乃伊’,耗費一生心血籌備‘涼亭古月’,好不容易有資方願投資,萬事俱備,但僅僅因為未找到合適的戲服,他專門去陝省鄉下鏟地皮兩年多,等戲服找回來,投資公司已然倒閉。”
“老先生收官之作未完成,抑鬱而終。臨終之前,他對眾弟子說‘未拍成‘涼亭古月’,我不開心,但卻從未後悔。導演是手藝人,手藝人要做好手頭的工,才對得起捧在手裡的碗’。如今那一身戲服,至今掛在師門大廳,作為對弟子的警示。”
“我平衛廝混影視圈多年,雖然有自己堅持,但很多時候還是會屈從現實的壓力,做一些違心之事。直到如今,我算徹底明白了師父那句話的意義所在。有人會為了利益拚死活,但我願意站出來,為了手藝人手中的碗,博一把!”
我愣了一下。
“手藝人要做好手頭的工,才對得這捧在手裡的碗”。
這句話很普通。
平衛講起來卻有一股莫名的力量感。
我再問了一句。
“第二個問題,如果僅有一億八千萬,並沒有後續資金,你又作何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