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鼓勵的目光給了羅鳳安慰,這個隻知道悶頭乾活、一味愚孝的農村婦女,破天荒地表達了自己的看法。
“我、我想離開陸家......我想離開陸家!”
聲音從小到大,從猶豫到堅定,羅鳳帶著哭腔看向老支書。
“老支書,我想離開陸家!”
陸恒遠壓著心中的激動,不露聲色地叫來一個年輕人,“你來寫。”
“茲有羅鳳、陸離離母女二人,以亡夫陸直名義,另立門戶,以後婚喪嫁娶,不受陸老太及陸老二全家乾涉。陸家老宅為陸直生前建造,宅基地使用權歸陸直一家,即羅鳳、陸離離母女所有,生母陸老太有贍養義務不論,陸老二全家當支付羅鳳、陸離離母女租金,每年100塊。另,陸老二歸還陸離離其生父撫恤金1500元,歸還羅鳳金飾30克。立此為據,永不反悔。”
陸離離又是好笑又是痛快,心中對陸恒遠是滿滿的感激。雖說手寫字據不倫不類,但老支書真的拿來村裡公章蓋上去,擱在農村就是有法律效力的。
娘倆乾脆利落按完手印,眾人都看著陸老太和王翠琴。
婆媳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明白事情咋發展到這地步,特別是王翠琴,家底被抄了,還不知道陸老二回來要咋辦,如今又要被逼著按手印?
這手印不能按!分家這種大事哪能讓那小賤人說了算!她住了半輩子的老宅,咋又成了陸離離的?還要每年給她100塊?!
更何況她家老二都跟縣長說好了,下個月就把人送上門,彩禮錢都收了,一旦陸離離走了,縣長那邊可咋交代!
“我不按!你們合起夥來欺負我們婦道人家!我家老二不在家,我憑啥按手印!家裡都是男人做主,你們外人憑啥分我家!”
王翠琴發瘋般地撒潑,“我家老二到底去哪兒了?你們是不是把他絆住了?我早就讓人喊他回來,你們把我男人和兒子藏哪兒去了?陸家村的人都沒王法了!”
大門外一聲汽車鳴笛,突兀地穿透人們的耳膜,一個胖墩墩的男人費勁地跳下來,一步一顛地走過來。
“老黃?你咋才來!”
羅英埋怨地看向來人,陸離離認出這是她二姨夫黃炳秋。
黃炳秋咧嘴一笑,“我找去招待所,人家說你們坐車回陸家村了,幸好有這位同誌開車送我過來。”
羅英看到,一個人高馬大的英俊後生站在汽車旁,神采奕奕,神色威嚴。
陸離離坦蕩的眼神與謝燼一觸即分,兩人都沒做聲。
陸老太和王翠琴一見到黃炳秋,被打壓下去的心思又活泛起來,這人當官的,要麵子,耳根子也軟,讀書人都挺好說話,不然家裡還能讓羅英一個女人說了算?
“她姨夫,你是當官的文化人,不能由著小賤…小丫頭胡亂做事!這是要讓我們一家人四分五裂啊!”
王翠琴的臉慘不忍睹,黃炳秋皺著眉頭,“她二嬸,這是咋了?你趕緊去衛生所看看吧。”
陸老太也坐在地上嚎哭起來,“我陸家造了啥孽啊!家門不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