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他麵上複雜,似是有不好意思的歉疚,也有傲然的期待,既感覺有愧於雲淮,又想看她欣喜感恩戴德。
雲淮看得出他的心思,也瞧見隨從手裡那個更為精致的盒子。
黃梨花木雕刻著繁複美麗的圖案,都是一家買的東西,可光瞧盒子就貴氣不少,更莫說裡麵的東西,也隻會成倍的貴重。
“夫君有心了。”
說著她沒看一眼,隻是蓋起盒子,放到一邊。
晏若川似是累了,往軟榻上一靠,揉著發疼的眉心。
“三年不讓你回來,你可怨我?”
他淡淡出聲,眸子看著雲淮。
怨不怨?
那自然是肯定的,特別是她經曆苦難卻隻能獨自支撐時,怨恨就到了極點,可撐過了那一段時間,好似就習慣了。
“妾身不怨,夫君言重了。”
她的回答晏若川是滿意的,拉過她的手拍了拍,“你是最識大體的,有你在我是放心的。”
說著他道:“為夫記得你當初嫁進來時帶著五個箱子,一年前用了三個箱子的物件,但另外兩個卻不見,不知是放在哪兒了?”
雲淮抽回手,直直看著他。
“夫君問這作何?”
晏若川頓時有些為難,左右思索一番隻得交代道。
“你也知道父親不著調,原本夫家就算再難,也不能用妻子的嫁妝,怎奈一年前他確實欠出十萬兩銀子,西苑掏空了家底給他還了賬,如今他又欠出十萬兩,昨日蕭太師都找上門來討債了。”
想起昨日自己撞到的絳紫色的身影,雲淮才恍悟那人可能是蕭執。
稍稍停頓,雲淮道:“夫君見到的五個箱子後隻開出三個箱子的東西,那是因為另外兩箱是空的,箱子留著占地方,便被我扔了。”
聽見這話,晏若川蹭的站起來。
“你說裡麵是空的?!”
他當初足足給了六個箱子的聘禮,想著她還五箱雖少但好在也讓他心裡舒坦些,如今聽見居然隻有三箱,他這心中頓時堵的慌。
指著雲淮,他半點憋出一句。
“你......你們居然如此卑鄙!”
那這樁婚事豈不是虧了!
看著他怒極的臉,雲淮以為自己會怒,但心裡卻平和極了。
“此事確實是妾身的不對,可畢竟處在京城,我父親不想被人看不起,所以才出此下策,夫君勿惱。”
說著她淺淺福身。
他能不惱麼!
偏生看著溫聲細語的他,他也拿她沒辦法,就好像拳頭打在棉花上。
“罷了罷了......”
此時門外也來了個婢女。
“公子,江姑娘說頭暈得很,讓您過去。”
晏若川一拂袖,就這麼走了。
瞧著他走遠,芷妍才道:“姑娘,您怎麼和公子說胡話呢?分明五箱都是滿的,有兩箱早前您就把東西賣了存進錢莊了呀。”
薑嬤嬤狠狠彈了她一個腦瓜,“蠢妮子,這能說實話麼!晏家人是何等的自私自利,拿著姑娘的嫁妝填窟窿不說,在京城好吃好喝三年都想不起給姑娘點銀子,就看著你們倆自生自滅,你還老老實實作甚?”
“銀子再給他們他們也不會記你半分好,你記著,女人手裡必須要有錢,這樣日子才好過。”
“嬤嬤,我知道了。”芷妍說著摸著自己的腦門。
雲淮卻有些內疚,“先前都怪我沒想到,去宿州的時候也沒想著帶上信物,讓你也跟著我受苦。”
要說當時帶著,手頭上有錢日子也不難過。
芷妍搖頭,“姑娘折煞奴婢了,有什麼苦不苦的,和姑娘在一起就好。”
三人說話間,金嬤嬤也走了進來。
“少夫人,夫人差老身來是讓您平日多多管束管束江姑娘,您是最懂規矩的,就由您教教她 吧......”
雲淮一怔,“我知道了......”
送走了金嬤嬤,薑嬤嬤才道:“夫人好深的算計,將鍋甩到姑娘頭上,這不是故意讓公子厭棄姑娘麼?”
看著一側還放著的那兩匹錦緞,雲淮道:“晚些請夫君來淩香閣用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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橙紅的夕陽落下,月色也漸漸爬了上來,皎皎月光多少有些清冷,照著淩香閣的那棵歪脖子樹把樹影拖的老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