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芮繼峰頓了頓:“那韓景恒竟是當場回絕了皇上的好意,還聲稱自己是斷袖,暫時還沒有成親的打算……”
“斷袖?!”芮若瑤吃驚地說:“韓景恒竟是斷袖嗎?可是他不是經常混跡青樓楚館嗎?……”
“皇上也見過他做過不少荒唐事,所以也就沒把這句話放在心上,”芮繼峰說道:“隻是,真正讓我此刻煩擾的並不是他……”
“那是……?”芮若瑤追問道。
“是裴雨寒。”芮繼峰放低了聲調……“他向皇帝主動提出,想要娶上官北家的大女兒上官婉清……”
“轟……”的一聲,仿佛一個晴天霹靂雷在芮若瑤的腦子裡炸開……
“父、父親……您說……雨寒哥哥向彆人提親……了?”
仿佛早就料到了女兒此刻的反應,芮繼峰無奈道:“哎……更令人費解的是……上官北……可是敵對黨的首腦啊……”
又是一個晴天霹靂……
芮若瑤一時竟是蒙了神兒。
“裴雨寒不是最最最最仇視敵對黨嗎?現如今怎麼會主動提出迎娶敵對黨頭目的女兒?!”就連“雨寒哥哥”這樣親昵的稱呼也舍去掉了的芮若瑤故作鎮定地問。
“我也很是不解……”芮繼峰說:“那孩子的所作所為實在是讓人捉摸不透啊……”
他關切地打量著芮若瑤的神情,本來不想將這些告訴她,害怕她一時接受不了,可事實卻恰恰相反。女兒的眼底絲毫沒有什麼悲戚,而是將關心的重點放在正敵兩黨之爭上……
“那若是裴雨寒的真心實意,爹爹,您定要小心,我有種不好的預感……”芮若瑤冷靜地叮囑父親,這倒是使芮繼峰吃了一驚……
雖然今日下早朝以來,他也是十分的不安,但是看到女兒此刻十分冷靜,自己也不禁反思起來。即使是自己兄弟的兒子,若是做出什麼對不起他父親的事情,芮繼峰也是絕對不會原諒的。
可芮若瑤哪裡是不難過……
剛一回到臥房,不顧清兒的梳洗安置,芮若瑤直奔自己的臥榻上,把所有侍者遣開,自己一個人蒙在被子裡,終於控製不住地哭了……
那是她從情竇初開之時就傾慕的男孩子啊,可如今卻被告知,那個男孩子要去娶彆的女孩子,還是一個她素不相識的人,這讓她如何是好……
往昔的一幕幕像流水一樣,衝刷在芮若瑤的腦海中……
“‘興儘晚回舟,誤入藕花深處’倒是與你今天白天的樣子相配呢。”
“所以說,不是隻有溫婉的、會女紅、會琴棋書畫的女孩子才是女孩子,馳騁沙場、為國效忠、舞刀弄槍的也可是女孩子。”
“來,跳下來,這次我接著你。”
“你連失神的時候都在看我,可真是心懷鬼胎啊……”
“有人寫過,‘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我覺得很是浪漫,”裴雨寒說:“不過比較而言,我倒是更喜歡現在‘月立中天盈,小舟並蒂行’的意境。”
“就是我和你的意思。”
“你還要……保持這個姿勢多久?……雖然我是不介意的,美人擁懷中,但是……畢竟你尚未出閣,這樣是不是不太合適呢……”。
“全才是好,希望你能成為文武雙全的小丫頭啊。”
……
裴雨寒過往同自己在一起,所有一切的溫柔都像刀子一樣,一下下地淩遲著芮若瑤此刻的心。
本以為可以有幸同你從天光乍破,到暮雪白頭,卻沒料到,癡心錯付,君非良人……
窗外,狂風乍起,竟是驟雨傾盆……
芮若瑤在床榻上用儘全力捂住自己的耳朵,終於再也忍不住地,淚如雨下……
次日清晨,大雨已停,芮若瑤簡單梳妝,便又開始忙於“分發稀食”之事。
今天的難民較前兩日的難民多了不少,想必是聽說了此事之後,鄉裡鄰間的難民統統都趕了過來。
芮若瑤正監督著清兒等侍者分發稀食,卻在不遠處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是的,是裴雨寒。
而在他的旁邊,還有一個紅粉裝扮的妙齡少女……
想必那就是上官婉清了吧,芮若瑤苦笑道,移開視線假裝自己沒有看見,可是,心底還是不自覺地發麻了起來。
要打招呼嗎?還是不要了吧,可是不打招呼的話不是顯得自己太無禮節了嗎?
那……還是打個招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