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那年冬天,小舅舅記憶中最美得,大約就是那株盛開的山茶花了。
芮若瑤歪著頭,從馬車裡向外瞅,漫山遍野的茶園,隻有滿目的綠色,半點兒花朵的影子都沒有看見。
“小舅舅,京都也有人養山茶,不過都是在暖房裡麵養的,這邊天氣冷的時候,山茶不用放在暖房,也會開花?”
馬車的小窗子根本不能讓她看到更多的風景,芮若瑤乾脆直接掀開了馬車簾子,與小舅舅坐在了馬車外麵。
小舅舅看著已經臨近的茶莊,那裡已經有人在等著了。
“江州府沒有暖房,這邊到了冬天,沒有西北和京都那麼冷,不過也冷,山茶花在外麵凍著,也會開花,而且開的很是嬌豔。”
嬌豔的就像他曾經在這裡有過美好的一段際遇。
芮若瑤不太明白小舅舅說的,待馬車停了,這才看到等在門口的男人。
“今兒早上門口棗樹上喜鵲蹦躂的歡快,我還想著莫不是有貴客臨門,這才在門口等了一會兒,果然今日有貴客上門!”
男人挺直著脊背坐在輪椅上,溫潤的麵龐上掛著發自內心的笑,一雙深沉的眸子,因為笑容,被衝淡了淩厲。
小舅舅率先跳下了馬車,笑看著好友,“青峰啥時候改學算命了?竟然算的這麼準?”
才進外院,芮若瑤就知道小舅舅口中一直稱讚的茶花盛開的景色是什麼樣子了,雖然不是大紅色,可也是粉色翩翩。
茶花的香氣很淡,淡的讓人不仔細聞,都能夠忽略。
芮若瑤攙扶著親娘,儘管左顧右看,卻沒敢出聲詢問,腳邊還跟著邁著小短腿蹬蹬蹬倒騰的小老虎。
小舅舅似有所感,也不準備掐著小侄女兒和姐姐兩個,陪著他們兩個大男人說話。
“青峰,你讓人帶著我姐姐和侄女兒去外麵的茶園逛逛,她們兩個還未見過茶園子,正好去欣賞欣賞。”
青峰點了點頭,讓貼身丫鬟帶著兩人走了。
韓夫人對著青峰莊主道了聲謝,拉著女兒走了,“胡柚就勞煩三弟看著我,免得胡柚在茶園子走丟了,你侄女兒鬨騰。”
接手虎崽子,小舅舅這才慢慢的端著桌子上飄香的鐵觀音品了起來。
而已經到了茶園的芮若瑤,正拉著親娘瞧著長得茂盛的茶樹,嘖嘖稱奇,“娘,你說這麼一大片的茶樹,得掐多少的茶樹尖啊?”
戳著像是才被打頂過得茶樹,芮若瑤覺得,這些老了的茶樹葉,可以用來煮茶葉蛋。
韓夫人看著滿山的茶園,從樹根腳下揪了一隻剛鑽出來的細嫩的小茶樹苗,對著身旁的婢女問道:“這是什麼茶樹?鐵觀音還是綠茶?”
隻喝過沒看過,也難為韓夫人想著要問問品種。
婢女笑著讓丫頭送來一小竹筒的清水,說道:“回稟夫人,這片茶園種的是綠茶,隻不過山腳下的這片綠茶書,不如山頂上的好。”
最好的綠茶,是在山頂上長得那片,因為山高,所以那片茶樹園的茶樹,在冬季和剛冒出綠芽的時候,還能做成雪後春茶。
婢女一說這個緣故,韓夫人倒是想起來了是有雪後春茶,隻不過雪後春茶稀少,就算是在宮裡,都不一定能喝上。
“春茶難得,第一茬的春茶更是珍貴,有山腳下的就不錯了。
芮若瑤對喝茶品茶沒什麼興趣,就算聽到了這片茶園是綠茶園子,也沒什麼大興趣。
不過,親娘有興趣就行,反正她怎麼著都能找到好玩兒的。這不,芮若瑤就見到了茶園裡竟然鑽出來一隻鴨子?
“這裡麵竟然會有鴨子?娘,我去瞅瞅,萬一有鴨蛋呢?”
芮若瑤頓時將與婢女討論茶樹生長的親娘給拋棄了,鑽進了茶園子裡麵,尋摸鴨子去了。
作為飽讀詩書的芮家女兒,沒有見過實物,起了興致的她,又怎麼能不去追尋?
隻聽著園子裡的鴨子不止怎的,竟是同時嘎嘎嘎的叫了起來,伴隨著鴨子的叫聲,還有女孩清脆的笑聲,以及婢女追趕的聲音。
韓夫人頓時覺得女兒太丟人,很是不好意思。“我這個女兒就是野丫頭,她在茶園追鴨子,應該沒問題吧?”
畢竟是彆人家的園子,吵鬨也要有一個限度。
“夫人多慮了,在茶園養鴨子,不過是為了肥田,並無大礙。”
都是老爺的貴客,就算是毀了大片的茶林,她不過是一個做婢女的,還能指責不成?韓夫人皺著眉頭,還是覺得女兒這般不是很妥當。
芮若瑤已經穿過了茶園子,並不是在茶園裡追逐鴨子,而是很不幸的一腳踩進了茶園底下低窪的小河溝裡,驚擾了一群的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