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大人對銀子很是看重,這得益於江大人少年時期的艱苦經曆,一分錢難倒一個英雄漢,誠然,那時候的江大人,是個肩不能扛,手不能挑的窮書生,連筆杆子都買不起的。
沒飯吃,不下地乾活,還總是以讀書人標榜自己,假清高,無論拿一個,對江大人來說,都是硬傷。
所以,江大人熬出頭之後,雖然不是大奸大惡的貪官汙吏,手也不乾淨。更不用說讓他把到手的銀子吐出去了。
江夫人顯然不太能理解江大人要錢不要命的行為,再好的脾性,也抵不住遇見個渾人。
“老爺,你想死也不能拉著我們母子!來人,將大人扶進裡屋歇息,李管家,開老爺庫房,準備賑濟災民!”
“你敢!”江大人一個高蹦,很快就被鎮壓了下去。
江夫人果決,不僅將自家庫房掏出去一半,還飛快的安排了三個親生女兒的婚事。
至於兩個兒子,江夫人沒法,隻能盼著芮大人看在他們家對災民的貢獻,保住兩個兒子的命!
另一邊,芮若瑤從苟家達成了協議,苟家是個清廉的,本就沒多少銀錢,還是拿出了家底。至於其他商戶,芮若瑤就去不了了。
她始終是個婦道人家,家室再如何強悍,也管不到商戶的良心上去。
倒是梁王妃可以憑借皇家媳婦的身份讓皇商出銀子,隻這個想法一蹦出來,就被她否決了。
梁王妃,她不願意招惹。
江州府的三大首官率先做出表率,江州府但凡想要博得上麵好感的,無一例外,都跟風效仿。
如火如荼的賑災,也算是安撫了江州府的災民。而另一方押送糧食前往南陽府的韓景恒,就不太好受了。
他已經記不起來遇見多少次被災民打劫糧食的事情了,隻他們的糧食,適送往南陽府的。
“梁小將軍,咱們對災民視而不見,真的好嗎?”
小孩子餓的哇哇大哭,瘦弱冰冷的小身子,不知道能堅持到什麼時候。
梁小將軍攥著韁繩,不為所動。
“韓大人,這些人可憐,守在冰天雪地中的南陽府百姓更加可憐,他們隻需要堅持堅持,就能要到吃的,也不會被凍死,境況已經好了很多。”
在死亡麵前,什麼都是蒼白的。
韓景恒將懷裡的乾糧遞給了婦人,讓婦人去喂小孩子,韁繩一拽,馬蹄聲漸起。
按理來說,越是往南,越是溫暖,可他們走的越深,天氣也越冷,眉眼間有時候還會被冰霜染成白色的。
他們帶著糧食找到梁王的時候,他正在一處破廟的地方,有些猶豫不決。
“殿下,這五十二車糧食,是從蘇州府募捐的,可以用來給安撫災民!”
看著被壓倒的房屋,韓景恒明白,南陽府不止要解決糧食問題,還要麵臨更窘迫境地,災後重建,是一個巨大的工程。
而且,還不能等到春暖花開,土地解凍,因為壓倒的房子裡,還有被凍僵了的屍體。
“這些木頭好歹也算是乾木頭,弄出來之後,還能讓災民取取暖。”
還可以將埋在房梁底下,被壓死的百姓弄出來,也好將屍體集中在一起處理掉。
在村子外麵的一個山腳下,梁王從南陽府抽調了十幾個壯漢,花費了數十天的時間,挖出了一個碩大的坑塚,這時候,已經不講究一人一個墓穴了,這個坑塚挖的深,能夠放下不少的屍體,還能有效的避免瘟疫的發生。
韓景恒看過,那些被埋了一層的屍體上麵蓋著厚厚的凍土,隻等著再添上一層,就可以直接將墓塚給封起來。
這是一個連留守的村民都沒有留下的村子。
韓景恒將賑災的糧食放在了南陽府的府邸,南陽府被梁王殿下給征用了,糧食放在那裡,彆人不敢動。
就是南陽府的知府錢大人,都被梁王殿下使喚的滴溜溜轉。
錢大人一口官話說的不是很標準,但是找到的出力的漢子,卻是個頂個的厲害。
賑濟災糧的事情落在了梁王身上,梁王以前的活計,成了韓景恒的,整日的向外奔波,發現新的凍死骨。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這句話,說的再合適不過。
韓景恒在南陽府一呆,就到了正月裡,連新年都沒有過好,南陽府一個郡府的災民,好不容易掐著年前最後一天,給處理乾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