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若瑤有些恍惚,抬眼看了一下上麵的釋迦牟尼的佛身,上前了一步,那蓮花燈下麵有水在案台上描的字: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芮若瑤自幼聰慧,怔怔然的看著那幾句話,她後退了幾步,眼淚終於止不住,她跪在蒲團上,對著前方的釋迦牟尼磕頭,聲音顫抖,“信女謹遵教誨。”
說完,她跌跌撞撞的離開了大殿。
而此時,她身後的蓮花燈驟然熄滅,連案台上的水印也都消失不見。
回去後,芮若瑤並沒有什麼異樣,依舊如往常一樣,隨著姬無染上香拜佛禮禪最後才下山。
隻是,在上山的時候,她聽見有人悄悄的道:“咦,這次怎麼不是月茗姑娘過來了?”
芮若瑤的心咯噔一聲,隱隱覺得有不好的事情在悄然揭開,她並不願意多想,可她已經時日無多了,便在回宮的時候,悄悄的給盈霏寄過去一封信。
在之後的三天內,盈霏抵達了青國京城。
芮若瑤在先前寫好的書信交給盈霏,並囑咐她該如何掌管。
那一封信她塗了自己特製的藥水,除非人按著她的方法來,否則強行的想要知道那信裡的內容,裡麵的信隻會被毀掉。
而這一封信,是給蘇沛筠的。
她不確定能不能相信蘇沛筠,不過從前幾日的相處來看,蘇沛筠並不是一個城府深的人,相對來說問些問題也能好些。
畢竟,在青國的皇宮中,她並無什麼真正值得信任的人。
至於,蘇沛筠會不會將這件事情告訴姬無染,也無所謂了,到時候,她也免得再拐彎子問。
盈霏在門外,低頭,手裡拿著一封信,將信交給芮若瑤。
芮若瑤抬眼望去,盈霏的眸中已經有不安的神色,她皺眉道:“怎麼了?”
“主人,你看的時候,不要生氣。”盈霏小心翼翼地接著說,“孩子要緊。”
芮若瑤拆信封的速度更快了,信中隻有四個字,曾相傾心。
也就是說他們之間有過一段感情,既然有過,為什麼他們都不同自己說?
若是坦坦蕩蕩的說,自己並非不能容人的人。
盈霏看著芮若瑤,知道自己心中的擔憂落了實,她上前一步,扶著芮若瑤,對著芮若瑤小聲道,“蘇公子說了,他們之間都是過去的事情了,而且陛下也不一定真的喜歡月茗,否則在陛下在洲國的日子裡,怎麼可能一次都沒有聯係過月茗。”
芮若瑤臉色有些蒼白,擺擺手,示意盈霏放開自己,輕聲問道:“現在月茗在哪裡?”
“現在在公主府。”盈霏咬唇,將月茗的位置告訴芮若瑤。
芮若瑤點了點頭,慢慢的道,“你先替我備一盒點心過去,我明日再親自過去。”
盈霏低頭應下後退了出去。
芮若瑤看著外麵的風景,抿了抿唇,眼中已經有了點點計謀。
……
韓景恒打個哈欠,睡意朦朧的由著人伺候好自己,帶著身旁的侍女去附近溜達了。
因為青洲二國合並,她這個將軍也辭職,做了一個軍中巡衛統領,每天天不亮就要領著一群新兵蛋子在京城中溜達,保證這些人的安全。
渴了餓了,以她的官銜,倒是可以隨便坐一個餐館用飯,今日這一家明日那一家,過的好不愜意,原本敏感的神經在這些日子也磨得麻木了。
隻是,她卻沒有想到,在青國的京城中,竟然能看見那個自己一直埋藏於心底,始終不願意提起來的人。
這一日,她在京城的南門口,隨著人監測來往的人群。
韓景恒此時正在啃著荷葉包的包子,誘人的香味進了她的鼻間,一向粗糙慣了的韓景恒早就將自小的淑女準則忘了光,拿一個肉包就啃了個大半。
而這個時候,馬車簾由一雙乾淨修長的手指給挑開了,溫潤高貴的聲音從裡麵傳出來,“馬伯,文書給他。”
韓景恒反應再慢也分辨出這個聲音,或者說這人化成灰她都記得這聲音。
韓景恒嗆了一下,轉身想要逃避。
她穿著玄灰色的長衫,頭發隻是簡單的挽了挽,發根垂落在腰間,比不得他自小見慣的金枝玉葉滿身華貴的人。
“姑娘躲什麼?你我可是相識?”在馬車內的段長衡隱隱的覺得這個身影有些熟悉,見她躲避著自己,心中古怪更甚,不由得詢問出口。
韓景恒的腳步一頓,聲音有些僵硬且含糊不清,“我在這青國京城當巡衛,怎會認識你一個常待在洲國京城的人?”
段長衡在馬車內挑了挑眉,慢慢的挑開了車的簾子,縱身而下,即便如此,跳躍的弧度也是優雅得體,他在韓景恒的身後說道,“既然你我不相識,姑娘怎知我常住洲國京城?”
韓景恒的腦袋一轟,她怎麼這麼快就露餡了。
最主要是,為什麼他這麼快就到自己身後了,自己是跑還是轉身呢?她總不能一直保持這個姿勢,就算她不轉過去,他也會過來。
那不如就跑吧,可是,若是自己直接從他的麵前跑了,會不會顯得太狼狽,沒有絲毫女子的禮儀端莊。
更何況,段長衡好像已經認出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