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數日,顧明瀾再次回到宮中,一路上沒遇到馬庸燾和他的狗腿子,微微鬆了口氣。到了地方後,隻見涼亭中珍饈菜肴擺滿了一桌,等候許久的芝蘭麵上露出喜色,遠遠喊了聲姑娘,立刻就迎了上來。
她著急地小步跑著,動作看起來有幾分滑稽,顧明瀾被感染地露出一抹淺笑,出聲提醒她慢點。
同時心中不禁感歎,在這如同染缸的皇宮裡,竟還有這麼單純的丫頭。
芝蘭道:“姑娘你可終於回來了,魏大人這些日子——”
“咳咳。”
背後傳來兩下咳嗽聲,顧明瀾脊背一僵,扭頭望了過去。
男人著一身淺青長袍,一半頭發用木簪子挽起,餘下鬆散地披在肩後,清冷的眉眼間透著幾分慵懶。
顧明瀾呼吸一滯。
這人怎麼換了一身打扮啊……她暗自想到,這副樣子不像太監,倒像是書香門第的公子少爺。
然而出乎她所料的事情還有很多——就比如涼亭裡那一桌子菜,都是魏臻專門為她準備的晚膳。
心中湧上一股暖意,這下那些帶刺兒的話倒是說不出口了。
魏臻道:“明日便是太後生辰,你可準備好了?”
“都準備好了。”
顧明瀾端起酒盞一飲而儘。
她抬眼望著皎潔的圓月,心事重重,沒注意到男人眼中閃過的一抹疼惜。
“那便預祝你,得償所願。”
……
翌日,太後生辰宴。
大殿中央,女子一襲淺色羽衣,罩著長長的麵紗,一雙充滿靈氣的杏眼掠過眾人之後,足尖輕輕一點地,翩翩起舞,身姿輕盈,甩出的水袖隨動作搖曳翻轉,叫人看迷了眼,驚歎連連。
坐在正上方的太後眯起眼睛左看右看,轉而問向旁邊的貼身宮女:“福佳,這站在前頭領舞的女子你可認得?哀家怎麼瞧著十分眼熟。”
喚作福佳的宮女猶豫了一瞬,低下頭悄聲答道:“這是顧鈺的長女,顧明瀾。”
昔日侯府是以謀逆之罪被抄的滿門,宮中人人避諱此事,擔心招來禍患,提及時都十分小心謹慎。
如今天子不理朝政,讓一個東廠太監把持著宮裡朝堂的大小事務,太後心中早有不滿,隻是上了年紀,想管事也終究是有心無力。
太後歎息一聲,有些懷念道:“這丫頭小時候,經常進宮來逗哀家開心,真是可惜了,偏偏是顧鈺的女兒。”
“太後您又何必歎息,怪隻怪她命不好……”
一主一仆之間的對話,被台下的人儘收眼底。
一舞已畢,顧明瀾摘下麵罩,緩緩下跪行禮。
“奴婢顧明瀾,恭祝太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宴上一眾貴女看清顧明瀾的臉,便紛紛開始小聲議論起來。
“顧明瀾,你一介罪臣之女,怎麼敢在太後壽辰上出現?”
“這也太不合乎規矩了,戴罪之身還敢進宮獻舞,真是好大的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