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少欽卻無視那股錐心的刺痛,繼續枯坐著,如同一尊沒有生命體征的雕塑。
昨晚到現在,一夜未睡,高燒讓他虛弱,心煩意亂,內心深處的悔意像海浪一般,一層一層將他吞噬。
他後悔了。
後悔放她離開。
那種痛苦像是置身在烈火中煎熬,肌膚的每一寸都被火舌吞沒,被灼傷,被燒焦,反反複複。
記憶中,這並不是他第一次放她離開。
墨少欽是一個被時間詛咒的人,他永遠陷在了一場噩夢裡......
庭院深深,種滿梅花的中式院落,木質地板鋪就的大廳傳來悠揚的鋼琴聲,曼妙的致愛麗絲隨著黑白琴鍵的彈奏回蕩在院子裡。
風吹過,落下梅花雨。
“少欽爸爸,少欽是我們學校百年難得一見的音樂天才!不知道您對孩子未來的規劃如何?如果浪費他這麼好的音樂天賦,實在太可惜了!”
來家訪的老師,在墨灃麵前對年僅11歲的少年大誇特誇。
男人抿了抿唇角,英俊的麵容神色冷淡,“抱歉蘇老師,少欽不適合學音樂,鋼琴隻能作為他閒暇時的愛好。”
“好吧,能理解的,您畢竟是大企業的老板,少欽又是您唯一的兒子,以後自然還是得回來繼承家業。”
蘇老師禮貌地寒暄了兩句,便結束了家訪。
墨灃送她離開了彆墅,回來時,看到清冷絕美的少年坐在鋼琴前一動不動,不由蹙了蹙眉,上前擔心地問,“怎麼了?是爸爸不讓你學音樂,不高興了嗎?”
墨少欽掀起眼簾,清雋的少年有種與生俱來的貴氣,他看了眼父親,微微笑,“沒有,我聽您的。”
墨灃鬆了口氣,“其實爸爸這麼做,也是為了你好......”
男人和顏悅色,從小到大不曾與他紅過臉,因為品學兼優的他,沒有任何地方是需要大人操心的。
“哐當——”
身後傳來的巨響,打斷了父子間的談話,墨灃英俊的眉眼間浮現一絲慌張,拍了拍兒子的肩膀,“你先自己玩音樂,我去看看你媽。”
說著,他便丟下了少年迎著聲源處走去。
墨少欽轉身望去,看見不遠處的台階上,摔倒了一個美麗的女人,女人長發如海藻一般濃密,巴掌大小的白皙臉龐,五官與他如出一轍,而那雙空靈的眼睛裡,似孩童一般寫滿了迷茫。
墨灃走過去,將她從地上抱起來,溫柔地問,“怎麼摔下來了?”
女人緊握著拳頭,自虐一般狠狠敲打著自己的腦袋,口中發出“啊啊啊”的聲音。
是的。
她不會說話。
又聾又啞。
而且,精神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