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同回的還有一名女子,兩人動作親密,府裡都在傳那女子將要進門,而自己這個大奶奶,因為妒忌才一病不起。
妒忌?紀清芷心中哂笑。
她低下頭,抿了一口茶盞裡的蜜水,一股清甜自舌尖暈染開,她的日子也該是苦儘甘來了。
再次抬頭,她微微勾唇,眸中萬點星芒熠熠,帶著幾分嬌柔的精致麵龐浮起笑意:“嬤嬤莫要小瞧了我。”
她話語平靜卻如金石擊缻,震耳欲聾。
梁嬤嬤一怔,看著眼前熟悉的小姐,又覺得哪裡不同了,似乎有了鮮活氣,美得更動人心魄,哪怕是自小看著她長大的她,也忍不住失了神。
兩人正說著話,外頭丫鬟絳英突然來報:“大奶奶,楚姑娘來了,說是來探望您。”
紀清芷麵上的笑容不變,倒是梁嬤嬤沉下了臉。
“什麼糟踐玩意兒也有臉來,沒得汙了咱們福熙院的地磚!”
紀清芷衝梁嬤嬤微微搖搖頭:“好歹是大爺帶回來的,來者是客,隻當是過府暫居的嬌客罷。”
隨即她扭頭對屏風後立著的絳英道:“請楚姑娘在明堂稍坐片刻,奉上好茶,莫要怠慢了。”
絳英應諾退去,紀清芷轉而繼續問梁嬤嬤:“大爺那邊,眼下是個什麼章程?”
見她這樣不把來者不善的楚姑娘當一回事,梁嬤嬤欲言又止,卻也隻得回道:“一回來見了老太太和大夫人,丟下楚姑娘就回宮複命去了,連二老爺和三老爺的麵都沒見。”
“這一去就是一宿,今日卯時二刻,宮裡傳了話來,說是大爺深得聖心,聖上龍顏大悅留他夜談。”
“大夫人高興得跟什麼似的,一大早就開始張羅著要大宴賓客,眼下整個侯府都熱鬨起來。”
大宴賓客......
紀清芷輕輕地笑了。
她這個婆婆怕是覺得自個兒終於要揚眉吐氣了。
當初裴雲愷一聲不吭地離開,江夫人沒少跑到紀府鬨,說她是個災星,克走了裴雲愷,把紀家上下氣得不行。
等到裴雲愷下落不明的消息傳來,老太太暈厥,昏迷不醒,江夫人又變了副麵孔,上門求著她過門衝喜。
紀清芷清清楚楚地記得,自己出嫁前母親和祖母那滿臉的淚。
要不是老太太挺了過來,她衝喜成了,她這個婆婆怕是要坐實她克夫的名頭,把裴雲愷和老太太的過世,全都怪罪到她的頭上。
好在老太太是個明事理的,對她多有照拂,也見不慣婆母磋磨她,於是沒少敲打她。
想起婆婆汪氏,紀清芷垂下眸子,斂去眼底的輕嘲。
念頭急轉,她對梁嬤嬤道:“大爺平安歸來是天大的喜事,如今又得了陛下看重,更是喜上加喜,自然是要大肆操辦一番,隻是我如今病著,一時半會兒的好不利索,這大宴怕是要勞煩母親操持。”
“既如此,你去請母親過來,我索性將公中鑰匙交還母親。讓賬房的管事魏順和銀庫的管事章守成一道,帶著這三年的賬冊並舊曆在賬房候著,也好叫母親施展得開。”
梁嬤嬤一聽瞪大了眼睛:“大奶奶這是做什麼,這豈不是將侯府中饋交到大夫人手裡去!”
“大夫人素來不喜您,若是大夫人要為難您......”
紀清芷笑著搖搖頭,眼裡帶著幾分戲謔:“嬤嬤可還記得咱們初入侯府時,府裡是個什麼光景?”
梁嬤嬤一愣,隨即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