絨兒低著頭側了半個身子,躲了躲,規規矩矩地衝楚薇薇福身:“奴婢不過是個丫鬟,不敢領受!”
“從今兒起,奴婢就叫絨兒,姑娘有什麼隻管使喚奴婢!”
楚薇薇皮笑肉不笑地點點頭,命杏兒把紀清芷送的衣裳頭麵送進屋裡去,自個兒親自帶了絨兒到偏房門口。
絨兒挎著包袱福身行禮,楚薇薇這才轉身回了屋。
一回去,就見杏兒已經把鮮亮的衣裳鋪在了次間的榻上。
一件玫瑰紫撒花緞麵薄襖,一件銀紅金線繡芙蓉交領長衫,一條藕色暗雲紋百褶裙,一條海棠紅灑金褶襇裙。
打開的描金紅漆盒裡,放著兩套頭麵。
一套四件的紅寶石纏枝蝴蝶頭麵,一套大小均勻的粉珍珠梅花頭麵,還有一支華麗的銜珠縲絲五尾鑲紅寶石金鳳釵。
杏兒何曾見過這樣熠熠生輝的頭麵?她呆立在一旁,連楚薇薇走過來了都沒察覺。
楚薇薇看著榻上鋪開的美麗衣裳和盒子裡晃得她眼前金芒一片,險些睜不開眼的首飾,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但很快,她伸手將一支粉色的珍花抓在手裡,眼神漸漸陰狠起來。
“她這是什麼意思,拿這些東西來羞辱我,叫我知道我不配穿正紅不成!”
似乎是想起了方才紀清芷那居高臨下的表情,楚薇薇狠狠地將珠花砸在了地上,粉色的珍珠迸濺開,嘩啦啦地滾落四處。
這一砸,楚薇薇隻覺是砸爛了紀清芷的臉一般,鐵青的臉上露出一個快意的笑,卻讓整張塗了脂粉的臉顯得格外猙獰。
杏兒被嚇得驚叫一聲,隨即立即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瞪大了眼睛看著楚薇薇。
好一會兒,杏兒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任由膝蓋下壓著一顆珍珠,疼得她身子顫抖,卻不敢再起來。
“小姐息怒!”
“這些好歹是大奶奶送的,若是叫人知道小姐砸壞了......”
然而,不等她說完,楚薇薇轉過身,眼神陰狠地指著杏兒厲聲嗬斥道:“她是你哪門子的大奶奶!”
“好你個吃裡扒外的賤蹄子,你要是認她,方才怎麼不滾到她跟前去獻媚?”
杏兒嚇得肝膽俱裂,立即磕頭如搗蒜般求饒:“奴婢不敢!”
“奴婢該死,奴婢該死,求小姐責罰!”
這邊的動靜有些大,還不等楚薇薇開口,門外響起了絨兒的聲音:“姑娘,出了什麼事嗎?”
“姑娘需要奴婢伺候嗎?”
楚薇薇慌忙伸腳踢了杏兒一下,臉色難看地道:“還不快收拾乾淨!”
杏兒見躲過一劫,忙不迭地趴在地上將迸濺的珍珠撿起來捧在手心。
楚薇薇走到門口打開門,擠出笑容道:“不勞煩絨兒了!”
“杏兒這丫頭手腳粗笨,不小心摔了大奶奶贈的匣子,有根簪子摔了出來,我正惱火,罰她收拾呢!”
絨兒伸著腦袋往裡瞧,卻見楚薇薇擋著門紋絲不動,隻得勉強笑了笑道。
“既是大奶奶送的,那必然是金貴的物件,尋常還買不著呢,摔壞了恐怕不大好,姑娘還是讓杏兒小心些吧!”
楚薇薇點點頭,旋即將門再次關上,臉色變得越發的難看。
她走進次間,看著榻上的衣裳,恨不得上去剪個稀巴爛,可摔了簪子的事還好敷衍過去,若是剪了衣裳恐怕就落下了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