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夫人多年不問府中事務,隻日日在福壽堂閉門不出,誠心禮佛。
福壽堂裡裡外外都是一股檀香味兒,宋清歡在正堂坐著喝了盞茶,才等來宋老夫人身邊的孔嬤嬤。
“老夫人這會正在做早課,馬上要過年了,還得抄金剛經送去寺裡焚了,老夫人說讓姑娘彆等了,這兒味也重,孝心不孝心的,老夫人都曉得,也未必要做給旁人看。”
雖是傳個話讓宋清歡不必多禮,可言語間卻也有訓話的意思。
宋清歡抿了抿唇,她自從來了這兒,也不過在出嫁那日見過這位便宜祖母一麵,那會瞧著覺得是個極和善的,如今再瞧怕是自個想得太簡單了。
“那,我便先去給父親請安,回頭再來陪祖母一道抄經書。”
宋清歡這般說著,孫嬤嬤卻並沒有應。
臨去前,忍不住回頭多看了一眼那香煙嫋嫋的後堂。
聽說宋老夫人出身名門,年輕時也是個心高氣傲的厲害角色,隻不知為何宋家落到如今地步,她卻眼睜睜的看著,並不約束。
宋清歡從王府出來時辰尚早,流朱街未曾堵車,她來王府時辰也尚早。
深秋早晚寒涼,宋文德著一襲月白寬袖的道袍立於窗下作畫。
茅深居的院內種了好幾株梅花,牆角下還養著各色蘭草,這麼遠遠的看過去,的確有仙氣飄飄的意味在。
“爹。”宋清歡才進院,便咧嘴一笑,大聲喊一句。
宋文德聞言,忙抬起頭來,隨即麵上露出笑意來,擱了筆從屋內迎出來:“歡兒回來了。”
宋文德娶雲氏進門時,正是意氣風發的年紀,雲氏又是大家閨秀,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宋文德瞧見院中的景致秀美,歎得一句這個花兒生的好,那個花兒生得好的,雲氏便能即興作個詩句來。
夫妻兩個自打成親起便一直是蜜裡調油般,後頭有了宋清歡這個頭生女,宋文德更是愛屋及烏。
這也是這麼多年來,宋清歡在家中為何想要什麼便能有什麼的情形。
如今的宋清歡雖說不是原來那個芯子,可宋文德待她好,她便也喜宋文德。
“爹,都深秋了,你怎麼還穿這麼點衣裳。”宋清歡幾步上前,拉著宋文德便進屋去,又著小廝隸書去取了宋文德的披風來。
宋文德罩上披風,哈哈一笑:“還是女兒貼心。”
不過片刻便又笑意一止:“聽說你這些時日又是大鬨王府,又是行醫救人的,可是怎麼回事?”
宋文德結交之人皆是些文人,雖不是多嘴的,可出門會友,總能聽得幾句,更莫說宋清歡的事跡還在京中傳得沸沸揚揚的。
行醫救人得王皇後賞賜這樣的事兒招搖了些,叫民人知曉談論幾句也是再正常不過,可王府裡頭的時候也能傳得沸沸揚揚的,那便是有意而為的了。
宋清歡不曾著人打聽外頭的事兒,自也不曉得這些,可宋文德一說,她便也曉得怕是引嫣閣那位乾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