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勢磅礴,連聲響都被掩蓋了去,若非是同張雲微一道,隻怕就這般死了也無人知曉。
張雲微帶著人找來時,瞧見的便隻有散了架的馬車,馬匹亦不知所蹤。
她一個深閨婦人,何曾見過這樣的事兒,當下便雙膝一軟,若非叫紅央扶了,便險些癱坐在地:“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馬匹好好的怎麼就發起瘋來了呢。”
踏雪臉色煞白,衣裙儘數淋濕也顧不得,頂著雨水跑了一圈下來,漲得眼眸通紅,顫著聲道:“那兒有棵樹斷了,姑娘怕是掉入峭壁了。”
劉平年紀小,老早便忍不住哭了起來,方才馬匹發瘋他明明還架著馬車的,可不怎麼的就摔了下來,眼見著馬車消失不見,心裡早嚇得不行了。
在場的隻得張雲微一個主子,偏生她自個都立不住。
大雨依舊沒有收勢,紅央一手撐傘,一手扶住她,急急道:“姑娘,你可千萬要撐住,奴婢們還要聽您吩咐的。”
一貫知禮數的紅央,也急得將原來的稱呼喊了出來。
張雲微咬著唇,整個身子不住發抖,這千佛山在京中乃是數一數二的高峭,若是真從這上頭摔了下去,必然九死一生。
若非因為她,宋清歡又如何會無緣無故的來弘法寺,她們一行又如何會提前下山。
張雲微心中愧疚萬分,卻也曉得這時候自個得立起來,壓下心裡頭的害怕,她靠著紅央站起身來,喚了劉平:“好孩子快彆哭了,此處離弘法寺不遠,快上山去求助。”
又吩咐張府的車夫:“快,套了馬回城中去,同伯爺說,讓他派人來。”
那車夫領命就要走,張雲微又想起張家人多口雜沒個把門的,喚住他:“對外便說馬車壞了,讓他們來接,萬事等找到清歡妹妹再說。”
承恩伯一聽馬夫帶回來的消息,便眉頭直跳,原本宋清歡跌入峭壁跟他也沒甚個乾係,可宋清歡到底是被自家女兒受邀一道去了,這乾係便是想脫也脫不掉。
著心腹安排人手立馬往千佛山去,又一邊著人備車去將張雲微接回來。
想了想還是往隔壁齊北候府去了一趟,同宋文德說得一句,縱然是宋家指望不上,卻也要叫他們曉得的。
彼時,宋文德正給近來新掏的古畫修補,手中的畫筆一頓,從手中跌落下來,沾染著顏料的畫筆頓時在畫作上留下一片痕跡。
承恩伯張有齡同宋文德趕回千佛山時,雨勢已漸小,但因著下雨天色也提前暗了下來。
張雲微歇在車廂裡躲雨,一雙眼眸早就哭紅,才收了淚,可一見張有齡便忍不住落淚來:“清歡妹妹,她,她……”
餘下的話卻是再也說不出口,誰都清楚,從千佛山掉下去,隻怕是凶多吉少的了。
劉平去弘法寺求救,當下十來個僧人下山去尋人,劉平跟踏雪等不住,自也頂著風雨去了。
山下茂林密布,天色越暗便越是瞧不清。
張家同宋家的家丁舉著火把在密林中不止寸步難行,還難辯方向。
……
宋清歡被甩下峭壁,經曆了漫長的天人交戰之後,終於叫一棵大樹給卡住了,雖覺身上骨頭怕是斷了,可好歹命是給保住了。
而那個妄想救她一命的蕭辭,雖是叫樹枝掛了一回,摔倒在地,可比她幸運得多了。
好歹還能自個撲騰著爬起來。
宋清歡望著樹下的蕭辭,都要哭出來了:“為什麼每次碰到你都沒有好事,你是不是生來於我八字不合。”
雨勢不減,將宋清歡的聲音都壓了下去,可蕭辭乃習武之人,耳裡過人一字不落的聽進耳中。
他抱著雙手,站在樹下看她,身上的衣衫多處被刮破,有些地兒已是翻起皮來。
“你以為爺還樂意遇見你不成。”他聲音不大,卻用內力發音,宋清歡也能聽個全。
“屁,你既不想遇見我,就該瞧見我就繞道走,你看,你一出現我又落得這麼個下場。”宋清歡抓著手邊的分枝,試著動了動身子,可被卡得太緊了完全動彈不得,頓時沒得好氣。
“快把我搞下來,難不成你還樂意仰著頭跟我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