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歡手上的錦帕還沾著血，抹了一把額上的細汗，也不說還能不能走，隻道：“你幫我看看，是不是腫起來了，好疼啊……”
彩蘭沒什麼城府，當下便蹲下來，褪了宋清歡的鞋襪，果然見腳踝處腫得老高，當下也驚得倒吸一口氣，再說不出能不能走的話來了。
宋清歡見這小宮人是個沒城府的，倒也不想害她，便同她道：“我這樣子，怕是走不動了，不若我在這兒等你，你去同公主說一聲，看看是請太醫過來，還是讓人過來抬我過去。”
又道：“還要勞煩你代我同公主告聲罪，姚妹妹是個性子直的，若是哪兒有所得罪，還望公主莫要計較。”
彩蘭不過是個禦花園裡頭打雜的，雖是一道共事的姐妹裡也有爭榮寵的，可到底沒甚個見識同心機，當下便應了往梅林的方向去。
待人走得老遠了，直到連人影都瞧不見了，宋清歡這才鬆口氣，捂著心口暗罵一句。
柔貞公主分明是針對邑王府出的手，姚月嬋不管是遭了什麼秧都好，隻要自個往梅林去了，少不得就得將黑鍋背得實實的。
宋清歡彎腰揉著腫得老高的腳踝，心裡卻好奇，柔貞公主到底讓姚月嬋出了什麼事呢？
不等她想出個所以然來，頭上忽而被陰影籠罩，一聲嗤笑至上而下傳來：“你倒是舍得對自個下毒手。”
宋清歡聽著這熟悉的聲兒，也不抬頭，邊揉腳踝邊道：“不對自個下點毒手便是彆個對我下毒手了。”
“你二哥的側妃在梅林出了事，正妃卻寧要弄傷自個也不往那頭去，你可曉得這裡頭的緣由。”蕭辭的聲音複又傳來，卻不是對著宋清歡說的。
“嫌麻煩罷。”一個稚嫩的女童聲音傳入耳中，還帶著幾分不耐煩。
宋清歡微微訝然，這才抬起頭來，隻見蕭辭肩頭上扛著個四五歲的女娃娃，穿著大紅鬥篷，兩個小鬏鬏上綴著白絨球兒，圓臉盤，杏眼汪汪，除卻那臉上不屑的神情，倒還是很可愛的。
“你家姑娘？”宋清歡問。
蕭辭點頭：“童姐兒。”
蕭辭今歲二十有八，育有一子一女，長子如今已近十歲，女兒亦有五歲，睿王妃難產生下女兒傷了身，纏綿病榻一年有餘便撒手離去。
睿王蕭辭雖是多情之人，卻也是薄情之人，正妃死後不足半年，府內便添了許多妾侍，外頭還養了好些個鶯鶯燕燕的，一雙兒女更是放任不管，還是由側室文氏一手養大。
這些個傳言都不必刻意打聽，隨便往街上一問，便有人能翹著腿說上半天。
原來宋清歡就曉得蕭辭藏得深，可今兒瞧他將女兒扛在肩頭，便曉得外頭傳的那些壓根就沒影。
若是親爹當真放任不管的孩子，拿來敢擺出這麼副臉色來示人，還教她這些個深閨內宅裡頭的算計。
宋清歡打小羨慕彆人家的父親母親，今兒個瞧見蕭辭這般扛著童姐兒也有些羨慕，眼眸一彎，便笑道：“童姐兒說得沒錯，的確是嫌麻煩。”
“我同姚側妃不睦的傳言整個京都都知曉，偏生她又是跟著我一道去赴了柔貞公主的酒會，若是她在酒會上出了事兒，誰都不會說是柔貞公主的過錯，反而成了正室同側室不合鬨出的戲碼，所以我嫌麻煩不樂意去。”
蕭靖童也不知又無將宋清歡這番話聽進去，隻拽著蕭辭的頭發道：“姚側妃流產了。”
頓了一頓，神色間又露出幾分不悅：“按著輩份我雖是要喚你一聲二皇嫂，可童姐兒卻也不是你能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