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有渝也不過這麼一說,完全是小孩子賭氣般的模樣。
宋清歡也不見氣,總歸她自始自終也沒想過同蕭蔚和離後,便當真在齊北候府當米蟲。
她咧嘴一笑,將宋有渝的傷包紮好了,又取來銀針在幾處穴位上紮上,風輕雲淡的開口:“你放心,不會拖累你的,日後呀我還得努力爭取養得起你才是。”
說得這一句,宋清歡眸子一沉便又道:“那蕭蔚不是好貨,我也是鋌而走險才敢如此算計,也是未曾想到他下手如此很辣。”
聲兒一頓:“說起來,你這條腿,還當真是因我而受累的。”
“你……”宋有渝原來也不曉得宋清歡這門親事結得這般不容易,初初聽聞她斷然和離之事時,還覺得她蠢笨得不行。
可此時卻又無端聽出那言語間的不容易,一時間也不曉得說甚個好。
也是宋家沒落到如今這般田地,否則那蕭蔚想來也不會如此欺人太甚。
寬慰的話都已經到嗓子眼了,可平日裡不曾說過這些,倒有些難為情,含在嘴裡反複兩回,終是又咽了下去。
隻佯裝氣惱道:“你知道就好。”
言罷,便再不說彆個,整個人隱隱有幾分頹廢之勢。
宋清歡自然也覺察到他情緒的不對勁,可方才還好好的,不過片刻功夫又發起瘋來,也不曉得是為的什麼,便隻當這小小少年郎脾氣大了些,翻臉如同翻書一般。
宋有渝主要的傷便在腿腳上,宋清歡替他包紮好,又檢查了一下其他皮外傷,見無甚大事便又看得一回那大夫開的藥方。
折騰這許久,宋有渝已經趴在萬字不斷頭的軟枕上,閉著眼眸,呼吸均勻起來。
宋清歡見他睡著之時的模樣還甚是討喜,纖長的睫毛極是好看,還托腮看得半響,這才親自收拾了東西,輕手輕腳的出了房門。
門柩關關合合之聲傳來,直到外頭沒了動靜,宋有渝這才睜開眸子。
眸中無焦距,眼神飄忽,心思也早就不知去了何處。
出了清風苑,往自個的攬悅閣去,這一路上連個奴仆都少見。
宋清歡伸手入袖兜中,揣摩著方才歸來之時無端簪入發間的珠釵,問秋蘭:“前去收拾嫁妝的可都回來不曾?”
秋蘭是個機靈的性子,雖是未曾離宋清歡身邊,可該打聽的事兒都打聽了,此番問起來,她正好也能答上來,便道:“回姑娘,已經回了呢,這會子尋梅姐姐正帶著人在攬悅閣整理入庫呢。”
宋清歡應得一聲,不由得腳步加快幾分。
齊北候府人丁單薄,幾個姑娘少爺的院子都是挑了頂好的住著。
攬悅閣的院子便比尋常閨閣姑娘的院子要大得多了。
原來未出嫁時,身邊伺候的人沒那麼多,住起來還覺得空曠,如今尋梅同孫嬤嬤二人收攏了嫁妝回來,倒顯得有些擁擠了。
天上飄的雪花片已經停了,院中鋪砌的青石磚上還有些濕意,宋清歡打眼瞧得一回,眼眸一刻便道:“便將東西都收拾起來,待改日天色好了,再清點。”
往日裡尋梅總是同踏雪一道處事,今日整個攬悅閣便隻得她一個大丫鬟,就頗覺身上的擔子重,越發不敢鬆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