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家要驗手藝人的本事,這是自古以來的慣例。
牛順一聽卻有些不樂意起來,隻覺宋清歡不大瞧得起他,可一想到每月二十兩,一年下來便也有二百多兩,頓時又壓下那股不甘。
冷哼道:“姑娘想怎麼驗?”
又道:“我祖父乃是宮中內造當差的,我得他親傳,這京都沒幾個人不知。”
宋清歡沒說話,祖父是宮中內造當差不假,可他得了親傳卻還混成這番模樣,卻也不是沒有緣由的。
眼神示意一番,宋大山立時捧了幾個匣子上前,一一打開來擺到牛順跟前。
宋清歡道:“勞煩師傅瞧瞧這幾樣脂粉可都是如何做的?”
牛順不屑的看得宋清歡一眼,拾起一盒胭脂先置於鼻尖輕聞,複又撚起稍許細看顏色,過得片刻便道:“雪山紅。”
見宋清歡點頭,這才又順溜的將“雪山紅”胭脂的用料都說上一回,這才又道:“至於作法那也屬於秘方,我便不好說了。”
擱下胭脂,又將餘下的幾樣照樣說得一回。
一輪下來倒也沒瞧出錯處來。
宋清歡對牛順的本事卻依舊不太信任,隻全程端著笑意,再無其他表情。
似牛順這樣的人,若非陳二尋來的,她自也不樂意來請的,可既是陳二尋的,想來也是有幾分本事的。
“不知牛師傅可還有彆的要求不曾?”宋清歡打斷牛順滔滔不絕說起他祖父的事跡。
牛順聲音一收,想了想到底將嘴邊的話打了個囫圇:“暫時沒有。”
頓得一頓,又加一句:“日後便難說。”
宋清歡應得一聲:“既然牛師傅暫時沒得要求了,那請問牛師傅明日可能照常上工不曾?”
牛順張嘴正要說話,立在門邊的袁氏便立時喜笑顏開的應道:“能的能的,姑娘放心,他明兒定能照常上工的。”
話音還未落,牛順便不悅的怒斥道:“你個婦道人家多什麼嘴,這兒有你說話的地兒嗎?”
又罵道:“老子娶了你簡直是八輩子倒的血黴,生個賠錢貨不說,還光知道吃老子的用老子的……”
這人看起來斯文,可罵起人來卻一點都不含糊。
宋大山瞧不過去,忙打斷:“牛師傅,我們姑娘問你話呢。”
牛順這才冷哼一聲,不再罵人,卻還擺著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樣道:“這樣吧,最近好幾個東家想請我去,我還在考慮,姑娘給我點時間,我若是想好了,明兒便去你那上工。”
又道:“我祖父當年在宮中內造當差……”
從牛家出來宋清歡堆在麵上的笑意便是一垮,回頭看得一眼立在門口怯生生的胭脂,到底沒說什麼。
待上了馬車,一行人行得遠了,宋清歡這才冷聲吩咐:“讓宋大山去查查,看看這牛順的老東家是誰,又是因何丟了差事的。”
踏雪應聲,撩了車簾便同宋大山吩咐幾句,複又坐回來問道:“姑娘是覺得這牛師傅不大可靠?”
宋清歡嗤笑一聲:“整日拿著祖上那點光耀掛在嘴邊的人,能有什麼可靠的。”
踏雪便又問:“那姑娘又讓他去當差?”
“他有幾分本事。”宋清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