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1 / 2)

紅葉落儘,寒冷慢慢來臨。

水翦雙眸點絳唇,隻是朱顏改。老的不是容顏,而是心境。入宮不過短短數月,卻好似過了一世又一世。

真的有點懷念過去的簡單,那樣單純的快樂。

戀雪宮外絲竹漫漫,北辰染出征兵戎沙場,宮內卻醉生夢死,有誰會真正去關心他,就連她的悲憐,也是彆有用心的。

孤獨隻是簡單的兩個字,卻又那麼不同。

人心看起來可以那麼近,擁抱在一起,隻隔著兩個胸膛的距離,心跳也能聽得到,卻又是那麼遙遠。

細雨綿綿,白衣的女子的銀色卷發,有些微濕,隨著秋千輕蕩,身子更顯單薄。

不知秋千何時停了,艾喲喲沒有回頭,靜靜道了句:“小環,把秋千蕩高一點。”

身後扶著秋千絨繩的手微微一顫,無聲地將秋千緩緩蕩高。

“漠漠輕寒上小樓,曉陰無賴似窮秋,淡煙流水畫屏幽。”她淺淺一笑,執起酒囊淺酌一口,沒有聽到身後那一聲哀歎。

“自在飛花輕似夢,無邊絲雨細如愁,寶簾閒掛小銀鉤。”身後傳來一個輕輕的聲音接上後一句詩詞,有些冰冷,卻也柔情。

她睜著大大的眼睛,呆呆地,隻是望著鳳靳羽,望著那張朝思暮想的臉,竟是半天說不出話。

他怎麼來了?

這是淩天國的皇宮,是北辰染的地盤。

雖然北辰染不在,但他就這麼站在她身後,悠閒地為她蕩秋千,也太明目張膽了。

很危險!

唇掀了一半,鳳靳羽的手已從秋千上滑過,伸向她的發梢,為她拈去飄落在發間的花瓣:“秋千雖好,在雨中輕蕩彆有意境,也會染寒。美酒雖好,喝多了也會傷身。這些,不適合你。”

最後一句話出口,空氣乍寒,他修長手指上輕拈的那片花瓣,就像將她整顆心拈在指尖一般。

他是說北辰染和這樣的生活不適合她嗎?

雨中的光線有些昏暗,混著雨點映在他冰白色的容顏,淡金色的長發帶了濕意,有幾縷沾在他的額前,那純淨的白衣如看起來竟覆蓋了一層冰雪,帶著拒人千裡之外的深寒,竟讓她不敢多看幾眼。

艾喲喲有點心虛地避開視線,他,一定是來質問她的!

本是朝思暮想,見麵訴衷腸,可如今看著她,她真是有點膽寒,一直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等著他開口,卻又害怕他說話。

而他偏偏隻是那麼安靜地站在她身邊不發一言,艾喲喲的一顆心懸到嗓子眼再也放不下去。

“不請爹爹進去喝一杯嗎?”那冰白色的唇瓣蝶翼般闔動。

安靜中他忽然出聲,嚇得艾喲喲差點一跟頭撲倒,竟出了一身冷汗,腰間一涼,原來是他的手攬住了她纖細的腰。

“不必驚慌,侍衛都在戀雪宮外,爹爹來時沒人發現。這宮內也隻有你一人。很安全。”鳳靳羽就那麼鎮定地攬著她的小腰,朝她歇息的寢宮走去,好似這不是在敵國,而是自家一般。

他就那般一身純白,在寂靜中負手而立,不看她居住的環境,說要喝酒,也不看酒壺,隻是一直看著她。

有……有點發毛啊。

艾喲喲不禁吞了吞口水,玄冥軒複活,一大活人活蹦亂跳給北辰染出謀劃策攻打他和烈的軍隊,爹爹怎麼可能不知道?

但他為什麼不開口?

“這梨花白的味道看似不錯。”他平靜的聲音無波無瀾。

艾喲喲提起勇氣,也隻敢用餘光偷瞄他一眼,搜尋他深不見底的鳳眸,竟讀不出絲毫的思緒。

鳳靳羽靜靜地執起酒壺,取過一個墨玉酒杯。

蜜色的酒液順著壺嘴,嘩嘩流出一道弧線。

四周靜悄悄,似乎連風聲都靜止,隻剩酒液輕觸杯壁發出的流水聲,和艾喲喲忐忑的呼吸越來越局促,他越是安靜,越是微笑,她越怕,怕得想乾脆軟倒昏迷得了,也不用答他的話。

“幼還是很喜歡秦觀的詞,倒是不曾改變。”鳳靳羽從酒說到詩詞,就是不提北辰染和玄冥軒。

艾喲喲感覺心一直往上提,往上提,就要蹦出來了,難以言喻的恐懼和緊張感在頭頂盤踞擠壓。

“小時候你就很喜歡爹爹念那闕‘朝朝暮暮’的詞。”

鳳靳羽冰白的唇的確是在笑,但那淡淡的笑意根本滲不入那雙冰冷熠亮的眼眸。

他一杯又一杯地喝著酒,漫不經心說閒話,可句句都無端詭異,讓那個背叛他意願的女人因為心虛而出了一身冷汗。

“香囊暗解,羅帶輕分。”鳳靳羽輕輕念詞的語調,忽然有一絲絲煽情。

“嗄?”

乍然間,他深情的眸停滯在她驚詫的眸海,冰涼的酒液帶著他的體溫已灌入她的口中。

鳳靳羽就這麼把酒用一個吻哺喂到她口中,酒液順著喉嚨直下,咕咚一聲,帶起略微的心驚,就是近乎窒息的狂熱。

他吻的很深,很用力,唇舌中還有梨花白的香氣,讓她心跳狂亂到跟不上呼吸,全身上下每一根神經,每一個毛孔,都深深震撼。

她因為緊張恐懼而攥緊的手指,緩緩鬆開,攬住他的腰,以依賴眷戀的姿勢軟在他懷裡,任由他索取唇間的燙熱的溫度。

大概感覺到懷裡的女人被吻得有些缺氧,鳳靳羽才離開她的唇,冰涼的唇瓣在她唇角曖昧地滑動:“香囊暗解,羅帶輕分。也是秦觀的詞,此刻,爹爹帶你一起體會詩中意境。”

艾喲喲恍然回神,不安地瞅了瞅四周,“爹爹,這是白天……”

“我寵愛我的女人天經地義,白天就不可以了嗎?”他的語調很輕,就像羽毛一般滑動在她的麵頰,她的心。

“小環會回來的,我適才讓她的去取胭脂了……”這畢竟不在宮外,實在太危險了。

“是不想讓你宮女看見,還是不想讓北辰染看見?”鳳靳羽冷笑的聲音帶著些許嘲諷。

“被誰瞧見了都很危險。”有什麼區彆嗎?性命攸關,偷歡也要分場合時間。

“北辰染看見了會心痛,你不想讓他心痛?”

她確實不想讓北辰染心痛,就算是陌路,誰有權利讓另一個心痛?

“不想讓他心痛,不想讓他死,不想讓他為難,不想讓他擔心……你對他的關心已經勝過了我。”鳳靳羽語調異常溫和,帶著淡淡的惆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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