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婆婆一直在做針線活,都沒有去管地裡的活。
傅擎深以為,老人家沒力氣下地,才讓鐵石去做。
此時才知道,婆婆之所以沒有去乾活,是因為大多數時間都在做鞋。
一雙厚底布鞋。
傅擎深放下手中的壞長凳,換上了新鞋,聲音有些低沉的道:“很合腳。”
婆婆笑得眼角堆起慈祥:“合腳就好,平時天氣熱的時候就穿布鞋,透氣又舒服,我讓石頭送貨的時候給你帶了雙雨靴,以後下雨的話就穿雨靴。”
“謝謝。”傅擎深道謝得有些彆扭。
傅擎深感情淡薄,卻也能理解對方是善意的。
隻是他不理解,這世上,哪有無緣無故的善意?
傅震霆教養他,在意他,那份善意是因為他們有血緣關係,那老頭把自己當爺爺。
當初陪著溫軟語一起回家鄉,他也見到過善意,但他更多的是用一種旁觀者的心態去看,畢竟那些善惡都是對溫軟語的。
如今傅擎深在這裡,沒人任何人,隻有他。
沒有血緣關係,沒有金錢交易,不是朋友。
所以他不明白自己為何能得到善意。
即使不明白,傅擎深也換上了新的布鞋。
布鞋穿上很舒適,鞋底很厚,走路很穩。
傅擎深如果願意的話,當然能讓自己過得更好。
可來這裡之後,他什麼都沒做,他就像一個流落至此的落魄者,沒有做任何事。
現在穿上了乾淨的衣服,新的鞋子。
這些就是溫軟語想讓他體會並學會的嗎?
人類的七情六欲是很複雜的,是與生俱來的,是後天影響的。
隻是傅擎深被囚禁虐待的那幾年,拋棄了這些情緒,變得無情冷血。
可當初要是不拋棄這些情緒,他根本活不到現在。
看他發呆,婆婆像是拍鐵石一樣拍了一下傅擎深的腦門:“傅小子,你發什麼呆呢,這凳子不修了嗎?”
傅擎深被人拍了腦門,卻沒有生氣。
反而蹲下身拿起長凳道:“修。”
婆婆又道:“修不好其實也沒事,回頭讓石頭再做一張,你喜歡吃紅燒肉嗎?孫姨在鎮上給我帶了三斤五花肉,我打算給你們做紅燒肉。”
“好,我愛吃的。”
傅擎深豬肉都不愛吃,更彆說肥肉,但來這裡之後已經不挑食了。
第一天挑食,倒了飯,還倒了半條有些腥的蒸魚,鐵石當場就和傅擎深打了一架,拉都拉不住。
傅擎深繼續修凳子,他當然從來沒有做過木匠活,但對於腦子聰明的人來說,仔細看看,簡單的凳子還是會修的。
修好的長凳穩穩當當,兩百斤的胖子坐上去都一點不晃。
如此老舊的凳子,看起來滄桑又破舊,可修一修還是能用的,凳子背後歪歪扭扭的寫了鐵石兩個字都一直在。
那他這支離破碎的人生,是不是也可以自己修補修補呢?
傅擎深突然打了個電話回京都。
第二天,鐵石去鎮上送貨的時候,帶回來了一隻小貓。
小貓的後腿好像有些問題,無法站起來,走路都是靠前腿拖著後腿走。
鐵石提著小貓的後頸下車,看到傅擎深,神色複雜的道:“傅擎深,你一個大男人還養貓嗎?你朋友送來的,說讓我轉交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