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月,替我備水,我要沐浴。”一回到冷宮之中,便覺得遍體生寒,忍不住對小月說道。
“是,奴婢這就去準備。”皎月猶豫了片刻,想要問什麼,可是見她神色疲憊,最終還是忍住了,應了一聲便退了出去。
小月動作利落,很快便將一切準備妥當,如今她在冷宮之中,自然是不能像王府那樣,可以有專門的浴池,所以便隻是準備了一個浴桶。
她自然是不會計較講究這些,無意識的伸手探了探水溫,氤氳的水汽彌漫著,眼前的一切都看不真切了,仿佛她此時此刻的心,若是冥非塵說的是真的,那麼,明日他們便要分開了。
那夜一見,隻怕便是最後了。
罷了,此時還想這些,又有何用……
她脫了鞋子便往裡走去,光裸著雙足便踏在地麵上,寒氣從足底侵入全身,仿佛這樣便能讓人清醒過來。
熱水泛著嫋嫋的霧氣,上麵還貼心的灑了新鮮的花瓣,香氣撲鼻,這大半夜的,還真是難為她了。
隻是這花香中似乎還飄著一股彆的味道,她微微皺了皺眉。
小月見狀便解釋道。
“公主,奴婢在這水中還加了些的藥粉,對您身上的傷愈合有好處,您先在裡頭泡上一泡,待會兒奴婢會來給您淨身的。”小月在一旁悉心解釋道。
乾木木回頭瞧了她一眼,小月像是沒看見一般,“小姐,奴婢伺候您沐浴。”
說著,她便伸手要替她寬衣。身在宮中,稱呼自然是不能張口閉口的“公主”,所以便順著銀鈴先前的稱呼,叫了“小姐。”
乾木木搖了搖頭,“你出去吧,我自己來就好了。”
“這怎麼行!”小月冷淡卻是自然的反駁,“這種事是奴婢的本分。”
乾木木看了看她,最終卻是說道,“皎月,你我身份並非什麼主仆,我也從未將你當做是什麼奴婢,我們都是平等的,你明白嗎?所以,我不需要人伺候。”驀然間想起了欣兒那丫頭,乾木木心中更是難受。
小月疑惑的看了她一眼,不做聲,卻也沒離開。
“皎月,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麼誤會?我們,不可以像姐妹一樣相處麼?”其實她早就感覺到了,皎月雖然對她恭敬,卻是隻是一直都對她有股莫名其妙的敵意,雖不至於害她,卻是讓人有種如鯁在喉的感覺。
驚愕的抬頭看著乾木木那雙真摯的眼眸,沒有絲毫矯情與虛假,小月第一次對她露出了笑容,但卻是苦澀的,“平等?小姐可真會說笑。”
頓了頓,她又接著說道,“你沒有做過什麼對不起我的事,我們之間,也不曾有什麼誤會了,一切都是我庸人自擾罷了。小姐雖然這些年在宮外受了苦,卻一直都是尊貴而驕傲的活著,竟與我說起平等來,難道你不覺得諷刺嗎?”
乾木木一愣,是啊,身份地位不同,他們的心境也不同,這話,根本就不該說的,可話已出口,一時間,她窘迫的不知該如何是好。
小月卻沒有繼續說什麼,隻是淡淡的應了一句,“既然小姐不想有人打擾,那小月告退了”,剛跨出一步,她卻又似是自言自語般道,“娘娘放心,你不會一直在這裡的”,說罷,緩緩退出,並替她把門關上。
出神的看著小月的背影,她最後一句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她會一直在這裡?
可惜,這些疑問並沒有人來回答,她也隻能是無奈的笑了笑。
退下身上臟了的衣物,走進浴桶,深深的嗅著浮在水麵上的花瓣上傳出的香味,享受的閉上眼睛,揉了揉有些酸軟的胳膊,這時才發覺,自己真是有些累了。
溫潤的水泡的通體舒暢,闔上眼眸,思緒也漸漸剝離開來。
一絲若有似無的藥香在四周飄散著,看來,小月即便心中怎麼想,對她還算是上心的,隻是這樣勾心鬥角的活著,太累了。
她曾想過,或許一朝成名,萬眾矚目,便能夠得到那個人的青睞,所以她努力的往上爬,可沒想到,不是自己的,終究是得不到。如今望眼欲穿也沒能等來那個人,所以自己才會一直都心神不寧吧。
她如同野草一般,有著頑強的生命力,在任何環境下,都能不屈的生長,隻是她心中明白,以前不可能,如今,就更不可能……
不過,這樣也好,她落得如此下場,那人對她隻怕隻有恨了吧,而她也不用帶著累人的負擔,他們彼此都能夠解脫了。
隻要能夠出了這皇宮,一切便都開始變天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