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底,董青心裡明白,一個人不成席,想要乾好工作還必須要依靠這些人,現在悶在心裡的氣也出了,她的語氣就稍稍緩和一些。
不管怎麼說,這也是領導,而且不論級彆和年紀,其他人也隻能聽。
其實論起級彆的話,楊明的級彆甚至不比董青低,彆看董青是在區裡上班,區裡也隻是比辦事處的行政級彆高一級而已,董青在區裡的動遷辦做副主任,單論這個級彆也是副科級。
另外的三個人之中還有一個是副科級,年紀比楊明大幾歲,在五個人裡麵,楊明的年紀是最小的,二十六歲,其他人最小的都三十出頭了。
三十出頭的年紀,不算大,仕途路中算是剛起步的一個年紀。
過了三十五,過了四十,過了四十五,這都是一個階段。
沒過多久,幾個人圍在了董青的身邊坐好,一個個臉色都不好看,誰願意被人說?平時都是彆人看他們臉色的主,如果不是為了以後的前途,這些人斷然不會受董青的氣。
坐好之後,董青目光一掃麵前四個組員。
“你們剛才也都看到了,袁主任是真來脾氣了,不過這也不能怪他,工作進度的確是慢,領導也是受到了上麵的壓力,我想你們都能理解。”
董青說這番話,也是為了緩和氣氛,她看了一下四個人,除了楊明的表情很自然外,另外三人都跟霜打的茄子一樣,沒有絲毫的光彩,那眼神都跟死灰一樣。
這種氣氛開什麼會也不會有意義。
人都是喜歡聽軟話,沒有人喜歡聽狠話,所以,董青好說歹說也是一個領導,在他們麵前又是老大姐的年紀,而且,這工作沒做好,大家說到底都有責任,現在有了台階,他們終於抬起了頭,願意用眼神和董青交流了。
楊明心裡想什麼就不必說了,不過,他也真希望工作能進展順利,不管董青對自己是一個什麼想法,該說的話,該做的事他都要做。
至於能不能起到作用,那就隻能是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了。
“董姐,您說吧。”
董青看了一眼楊明,無疑,楊明這句話說的剛剛好,在這個比較尷尬的時刻起到了緩和氣氛的作用。
董青點點頭。
“劉峰,你說說你的看法。”
劉峰是組員之一,三十多歲的一個小夥子,長的精明,皮膚稍稍有些發黑。
話問到了頭上,劉峰眼珠轉了轉,沉思片刻後說道:“董姐,其實我感覺,你當初安排的工作方法沒什麼問題,分的很清楚,隻不過是我們工作方式上有問題,哎,領導說的也對,的確是我們工作失誤。”
其餘幾人看向了劉峰,都露出一副很奇怪的眼神。
楊明也不自覺的瞥了一眼劉峰,片刻而已,他收回了目光,就那樣看著地麵,心頭暗道:“嗬嗬,小夥子不錯,懂得溜須拍馬,這叫什麼?舍生取義麼?”
董青一聽這話,心裡自然高興,劉峰的意思很明顯,董青在指揮上沒有問題,就是他們這些組員在具體執行的時候犯的錯誤。一句話把董青抬高了,把責任歸結到了他自己的身上,他寧願把另外三個人也帶上,也不願意得罪領導。
楊明知道,這種做法是沒錯的,在仕途之路上,很多時候就得這麼做,當麵揭領導的短,那無異於引火自焚。
不過有一點。
他說的話出發點可不是在解決問題上,這種人往往會使得事情不斷的惡化,因為,領導如果沒有分辨的能力,那麼結果往往會越發的嚴重,一直到最後,發展到無法挽回的餘地。
“劉哥說的在理,可能是我們下的功夫不到位。”旁邊立即有人開始附和起來,是一個女的,也是三十多歲,長的就是那種順風倒的模樣,一雙小眼睛滴溜溜亂轉,再配以上麵的一雙細眉,正應了那句賊眉鼠眼。
楊明心裡就不怎麼痛快,心說,溜須拍馬是正常的,畢竟誰都為了自己的前途考慮,都想討領導的歡心,但是人怎麼也得有個立場,怎麼也得有個本質啊。
現在是什麼時候?這麼大的一個工程,而且是對老百姓有意的工程,就因為你們這種小人,到最後出了問題,耽誤的可是幾萬人,乃至是全市的人。
而且,現在不說心裡的想法,一味的討好領導,這根本就是飲鴆止渴,眼下能過得去,領導也高興了,可問題沒解決,到最後事情發展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那時候上麵譴責下來,這個小組,乃至整個辦公室裡誰能得好?
其實楊明知道,他本不需要擔心這些,他完全可以在這看笑話,因為他的升職已經是鐵板上釘釘的事了,到這裡來就是走個過場,能有成績就有,沒有也不礙事。
他有些猶豫了,自己該不該說實話?
該不該說出自己的想法?其實問題很簡單,就是董青的分配方式錯了,隻要改變一下方法,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有了前車之鑒,楊明現在是想說又不敢說,說了難免這個董青還得說他兩句,再看看邊上那幾個人,弄不好就得跟董青一個鼻孔出氣,然後將自己孤立起來,那以後的工作可就不好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