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2章
陸從袛也閉上了眼,他微微揚起頭來,頓時覺得所有事都嘲弄至極。
“我娘做了犧牲,卻在靖王倒台後被所有人不容,她怎麼可能活得下去?”
他想起了陸世久的另一句話,忍不住苦笑:“陸世久說,我娘臨終前,有了月餘的身孕,陸府哪裡能叫她生下靖王的血脈,她必須死,也沒人想讓她活。”
陸從袛深深吸了一口氣,緩緩站起身來。
他慢慢走到箱子前:“那這些書信,是娘親寫給誰?她在要誰帶她走?”
他甚至都有些連帶著恨上了收信的人,分明那麼關心娘親,為什麼娘親過那般苦,卻不想辦法將娘親帶走,不再收陸府著無休止儘的折磨。
杜媽媽沉默片刻:“應當,是之前京都街頭的說書人。”
她低垂下來頭來,一點點撫著杜婉琴留下的來的書信。
“那人住在瓦舍處,雖則是女子,卻是整日裡女扮男裝,白日裡去說書,晚上就去偷,姑娘當初隨著陸世久進京之後沒有友人陪伴,倒是湊巧同她結了緣,她知曉姑娘的事,說有辦法能帶姑娘走,隻是走了後世上再無杜婉琴。”
陸從袛似是察覺到了杜媽媽話中的意思,他心中竟是難得升起了膽怯:“她,為何不走?”
杜媽媽沒說話,卻是抬頭看了他一眼,而後便將視線重新落回了書信上去,淚從眼眶之中落下,她生怕汙濁了書信,趕快用袖口擦去。
她即便是沒明說,但陸從袛能明白她的意思。
娘親沒走,是因為他,要是帶他走了,他便失去了陸世久這個高官的爹,日後要過上顛沛流離的日子,但若是不帶他走,他有一個私逃的娘,又如何能在陸府過上安穩日子?
可到底是事與願違,他不知道,娘親在天上看到她過身後,他過的日子,時候會後悔過,當初何不直接帶著他一起走?
憤怒到極點,陸從袛卻是很奇怪地冷靜了下來:“有勞你將娘親的東西都收整好。”
他拿起屋中的佩劍,這劍是他從戰場上拿下來的,他想,用這陪伴他最久的劍,來斬殺他最大的仇人,應當也不算是大材小用。
他轉身出了門去,正好看到在屋簷下站著的文盈。
文盈被他這副模樣嚇了一跳,順著看到他手中的佩劍,忙衝到他麵前去:“您要去哪?”
陸從袛沒說話,他知道文盈要阻止他。
外麵的雷聲很大,在他眼中的文盈好似站在雨中般,其身後的雨水好似要將她衝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