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勝是個四十來歲的大胖子,臉上笑吟吟的,笑的時候兩隻眼睛成了兩道縫。
蔣欣明副主任評價姚勝,曾給出兩個字,圓滑。
握過手後,陳亮打量著姚勝。
超出預料的胖,在機關裡,陳亮還沒見過這麼胖的胖子。
“陳主任,你一定在猜想,我的體重大概是多少?”
陳亮笑著點了點頭。
“你猜,嗬嗬,你猜。”
陳亮笑著搖了搖頭。
姚勝笑道:“兩百六十斤。”
陳亮也笑道:“不算很胖嘛。”
姚勝嚴肅道:“實際上應該超過了三百斤,但機關食堂的磅秤,最多隻有兩百六十斤。”
說罷,姚勝哈哈大笑。
笑著笑著,直接笑坐到沙發上。
陳亮跟著大笑,也笑坐到沙發上。
笑過之後,兩個人互相看著對方。
姚勝道:“陳主任,明人不說暗話。要是我不這麼胖,也許你的位置就是我的。”
陳亮點點頭,“很有可能。我拜讀過你寫的不少文章,很有想法,也很有深度。”
姚勝以為陳亮是說說而已,不相信他讀過他的文章。
不料,陳亮口若懸河,滔滔不絕,一口氣說了姚勝的不少文章。
精彩之處和關鍵之處,陳亮甚至能大段大段的背誦,竟然還能一字不差。
姚勝有些感動,更多的是驚訝。
“陳主任,我是真沒想到……謝謝,謝謝。”
陳亮也不客氣,微笑道:“姚處長,雖然我嚴重的不同意你的觀點,但並不妨礙我拜讀並研究你的文章。”
姚勝倒不尷尬,說道:“我知道,我知道。大家都把我說成是苟勝朗主任的走狗,與張國清還有郭興福一起,合稱是政研室的三賤客。”
陳亮哦了一聲,“我可以確認,這是我第一次聽說。”
姚勝道:“我還能怎麼做?在一個單位裡,與一把手保持緊密,緊跟著一把手,這有什麼錯?”
“理解,理解。”
陳亮不能不說理解。
在整個政研室,姚勝很有實力。他父親在上世紀八十年代當過副省長,雖然曇花一現,但畢竟青史留名。
就憑這一點,姚勝可以劃入官/二代的行列,彆人不得不高看一眼。
姚勝還不搞爭權奪利,能當上處長,用他自己的話講,那是他熬資曆熬出來的。
也是,機關裡太多的老油條,隻要不犯事,達到一定的年限,自然而然的就能升上去。
“老姚,你對國企改製有什麼看法?”
姚勝根本就不接招,“我對國企改製沒有個人看法。上麵讓改就改,上麵不讓改就不改。”
陳亮笑笑,“那你能發揮什麼作用?”
姚勝倒也自信,“如果是改,那我能在怎麼改這個問題上提些意見和建議。”
頓了頓,姚勝哈哈一笑,“總而言之,改不改,我不敢說,因為這是政治問題,而我對政治敬而遠之。”
陳亮笑道:“可你支持苟勝朗主任,而苟勝朗主任是主張把一切交給市場的。”
姚勝哈哈大笑,“這沒辦法,誰讓人家是一把手呢。陳主任,你要是政研室的一把手,我肯定聽你的。”
又聊了一會,姚勝起身告辭。
陳亮送到門口。
姚勝去找張國清,“老張,輪到你了。”
張國清問,“你見完了?怎麼樣?”
“不怎麼樣。”
“什麼叫不怎麼樣?”
姚勝道:“人家剛來,你能套出什麼來?”
張國清道:“早就傳開了,這家夥是來收拾苟主任的。”
姚勝笑道:“副主任收拾正主任,還是排名最後的副主任,我看不靠譜。”
“來者不善,善者不來,還是小心為上。”
“我不怕,我已經表態了,誰是一把手,我就聽誰的。”
“狗日的,還沒開戰,你就舉白旗了。”
姚勝揮著手道:“快去快去。畢竟是新領導,起碼的禮節還是要有的。”
張國清哼了一聲,“我改主意了,我不去了。”
姚勝有些意外,張國清剛強,但不至於如此離譜。
“彆怪我沒提醒你。老張,這不好。”
張國清道:“既然他是來挑戰苟主任的,那就是咱們的敵人。我要給他一個下馬威,我要明確的告訴他,這是咱們的地盤。”
姚勝大搖其頭,既然勸不動,那就起身走人。
好個張國清,真的沒去見陳亮。
政研室各處議論紛紛。
陳亮本人倒不生氣,沒事人似的。
隔一天,主任苟勝朗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