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你主動退居二線,跟你身體有病是不是有關?”
“有關,但不是主要原因。你腦瓜子靈,不妨猜上一猜。”
陳亮沉吟著嗯了一聲,“在咱們北浦縣,要說最聰明的人,一共有兩個。一個是我,一個是你。老李,主要原因是不是因為咱們曾經的共同的領導,就是餘德森?”
“你猜中了,請繼續。”
“老李,還是你直接說吧。”
“你想知道什麼?”
“我想知道的是,在餘德森倒台以後,為什麼隻當了幾十天秘書的我被反複的調查,而當了七年秘書的你卻一點事都沒有?”
李顯明反問,“你認為我一定有事?”
陳亮點著頭道:“當然。老話說,百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那是騙人的鬼話。老話又說,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這才是真理。所以我認定,你的屁股肯定是不乾淨的。”
李顯明也點了點頭,“剛開始,我是乾淨的。到後來,我跟著他不得不乾淨。你說得對,我的屁股很不乾淨。”
陳亮不解道:“問題就在這裡。餘德森的老婆親戚司機等等,抓進去一大堆,就剩你一個人沒有事。”
“因為我當了叛徒。”
陳亮聽得聳然動容,“你當了叛徒?你當了誰的叛徒?”
李顯明道:“餘縣長的叛徒。正是我的舉報,才把餘縣長送進去,我自己卻沒有事。”
“噢,原來是這樣。”
“當時牛清平書記也幫了我,是他在紀委那邊為我說話,我才得以解脫。”
陳亮笑道:“當時牛清平書記與餘德森縣長是死對頭,你能搞掉餘縣長,牛書記求之不得。”
“是啊,我把餘縣長的事全說了出去。最後,我退了臟款五十多萬,紀委領導直接把我的名字拿掉。牛書記也算兌現承諾,在餘縣長倒台前,設法把我調到三興鄉這裡。”
“我安全落地了,可我的感覺越來越不好,精神狀態越來越差,晚上睡覺時常常做惡夢。後來我想明白了,我的人是安全落地了,但我的心並不安寧。而最主要的是我身上貼的標簽,將永遠難以揭掉。”
“這個標簽就是叛徒。叛徒不受歡迎,會最先被拋棄,曆朝曆代如此,任何行業都是。我原以為,我才四十歲,我還有大好年華,我還能向前進步。但很快我就明白,我已經完蛋了。”
“反以,經過痛苦的思考,我決定激流勇退。我的申請是病退,組織上不同意,改為退居二線。就這樣,我不當書記,還當人/大主任。”
陳亮拿起酒杯,“老李,我敬你一杯。”
“感謝理解,你喝一口,我也喝一口。”
兩個人淺嘗輒止,主要還是吃菜。
陳亮道:“老李,你四十歲就退居二線,我想我是不是向你學習,來一個三十歲就退居二線。”
“你少來。”李顯明笑道:“你是誰?你是打不垮的陳亮。我說,以你的運勢,用不了一年,你就會官複原職的。”
“運勢,你也相信迷信?”
“愛好,業餘愛好而已。”
陳亮說起了工作,“老李,我向你通報一下,我工作的切入點,將是你說的三件大事。”
李顯明點點頭,“先乾哪一件?”
“打野豬。”
李顯明怔了怔,“能把野豬搞定,老百姓肯定支持你。可是,野豬太多,咱們能搞定嗎?”
“找武裝警察,找公安特警,找縣武裝部,直接拿槍乾。”
李顯明被嚇了一大跳,“老陳,可是,可是野豬是保護動物啊。”
陳亮拿出有關法律書籍,翻開讓李顯明看,“你看準了,是野生動物,受保護的是野豬。”
李顯明道:“是野豬,沒錯啊。野豬比不上其他動物,但它也是保護動物。”
“唉,我啟發啟發你。沙河對麵的野豬,它是野生的野豬嗎?”
李顯明愣住了,“你是說,你是說他們的野豬,不是野生的,而是人工繁殖的。”
陳亮點點頭,罵道:“就算你搞研究,他娘的需要兩三萬頭野豬嗎,這明明是個商業化的養豬場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