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莫渾的帳子要比雪青現在住的大的很多,不過帳子裡似乎不怎麼通風,好似有著什麼味道再加上一些香料的味道,說不上多好聞,隻不過有些聞著悶悶的,雪青倒也能忍受。
科莫渾自顧自的在一旁除了身上的衣裳,雪青茫茫的轉過腦袋過去,站在帳子的角落裡,她不禁自嘲了一番,這天下之大,想來也是難容一個小女子的,這普天之下又有哪個女子不依附著哪個男人活著,那些自立門庭討生活的女人哪個不是一身的辛酸,受著頗多的流言蜚語,雪青隻覺的自己之前想的簡直太輕鬆了。
即使在草原上,女人沒了丈夫也不要守節的,都是要另嫁的,女戒所言甚為女子卑弱第一,實乃生存之道也,這世上不說男人,就是說女人都不能容忍女人去自立門庭活下去的,就是在草原上,這也是做夢的,更彆說是在草原上的齊女。
科莫渾轉頭看見了縮在角落裡的雪青,倒是領略過這個小丫頭的伶牙俐齒,這麼沉默的時候倒是少見,科莫渾心頭笑了笑,到底還是個麵嫩的小姑娘,想來暖了平王的床,可是齊國人對於那些個禮教說法太多,這個小丫頭想來也是一樣的。
科莫渾這麼想著就對雪青道:“你怎麼還站在那裡?”
雪青驚恐的轉過頭看著那邊的科莫渾,腳步瞧瞧的後腿,直到身子緊緊的貼在了帳子上,她暗暗的打量著科莫渾的身材,單看那胳膊,隻怕就能把自己扔出去,他若是要做什麼,自己可是一點反抗的力量都沒有。
再者北疆之地,劫掠之風盛行,就算自己被科莫渾今晚辦了,隻怕部落的人都要叫好的,可沒甚的禮教之言。
就在雪青驚恐的看著科莫渾的時候,科莫渾繼續道:“你就睡在那裡罷,也就這幾日,以後就沒事了。”
說著就自己躺下蓋上了毯子睡了。
雪青站在原地良久,聽到了科莫渾漸緩的呼吸聲,才悄悄的吐了口氣,踮著腳悄悄的走近了一些,就看見科莫渾已經閉著眼睛呼吸勻暢了,雪青這才將提著的心放了下來,想來這個科莫渾還是有些君子之風的,倒也沒乘人之危。
雪青順著剛剛科莫渾指過去的方向看過去,也是在地上鋪著幾層毛毯之類的,倒也和平日睡的不差,雪青的心就平靜了下來,轉頭打量了一下帳子,不禁的依著從前的習慣,悄步走到油燈的麵前將燈給熄滅了。
等到燈剛剛熄滅的時候雪青忽而的一愣,這感覺好生熟悉,似乎從前自己也是這樣,靜靜的將平王帳子裡的燈給熄了,自己再悄悄的摸回自己的床上。
雪青也順著剛剛方向摸索了回去,坐在毯子上倒是漸漸的出神了。自她逃走也有幾個月了,這幾個月來也頗經曆一番顛沛流離,險些喪了性命,及至到草原來將身體漸漸的養好,一樣樣一樁樁,都將日子充的慢慢的,偶爾就算在夜裡想起來也不過偶然一瞬,並不持久。
可是今夜這樣的情況倒是特殊的很,似曾相識的感覺一般,好像從前的那般時日再度浮現在眼前,當真是曆曆在目,雪青的手無意識的摸索著一旁的毯子,不禁想到在隨著平王出征的那段時日,雖說辛苦了一些,想來卻也是如今難得的好回憶了,總比府裡的回憶要好的多吧?
雪青不禁笑了笑,她真的好久沒有想起平王了,按說不該如此了,她也是心悅他的,更是因為心悅他,才牽扯出那般的痛苦來,家仇之恨,如何能輕易的消除……位居人下,終生恐怕都不得天日,這樣的日子簡直比殺了她還要難受。
可是,她怕死啊,她不是什麼忠貞烈女,她怕死的很,她瀕臨過死亡,看過家人的消亡,所以她更想活著,那一切從水裡奮起求生的力氣最根源還是她怕死,她想活著,還想要活的好。
雪青翻身上床,自嘲的想,自己當真也算是一個貪婪的人,想要的東西總是那麼多,可是讓自己放棄那些?不,她放棄不了,她不是什麼心胸豁達誌存高遠的人,她的父親是被人冤枉的,她們一家人本該堂堂正正的活在這世間。
從前她或許會有些認命,可是自從知道了真相,她就想堂堂正正的活在人世間,而不是被人奪了自己的姓氏,連自己的命時時刻刻都不能做主,如何笑如何哭都要看著彆人的臉色,她想活的一如幼年時候,就算生活中有妥協的地方,可是她還是堂正立於天地間的一個人。
雪青想著想著就漸漸的睡了,夢裡她似乎還看見了平王,看見了平王妃,還有好多人,可是俱都一閃而過……說她貪婪怕死也好,說她薄情寡義也好,她如今既然決定不再回到了齊國,就要慢慢的將齊國都忘了。
就算彆人說她是科莫渾的女人又怎麼了,活著也是要付出代價的,而將自己冠上科莫渾的這個簽章,也能夠讓自己在草原活的堂正而自在,又有何不可為嗎?
再說,科莫渾似乎也隻是出於好心將自己庇護在他身後,難不成自己還硬著脖子說什麼三綱五常做什麼貞潔烈女嗎?若是那樣,早就該一頭撞死,以求忠國了。
這些想法紛亂繁雜,雪青一時也是睡的胡亂想的事情,三三兩兩的,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想,不過這一天倒也事情蠻多,漸漸的也就睡了過去。就在雪青漸漸的睡熟的時候,科莫渾翻了個身,心中暗暗呼出口氣來,小丫頭小小年紀心思到不少,這麼長時間才能睡著,自己也囫圇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