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默了半晌,才點點頭,隨即又問:“可要派人查明緣由?畢竟那些人皆是一去不複返,總要查清究竟是誰敢與桃花軒的人作對!”
嵐桃花眸光一深,心底滑過幾道複雜。
“無須再查,等時機成熟,那人定會自行出現。我們坐觀山等便是。另外,我們目前著重之事不在此,而是要集結桃花軒七十二家主於洛陽聚首,守住洛陽桃花軒地宮。”說著,嗓音低沉了一分:“暗閣閣主可是領人前去洛陽地宮駐守了?”
流光道:“暗閣閣主早已領著暗閣眾徒傾巢出動前往洛陽。”說著,嗓音稍稍頓了片刻,又道:“隻不過他未入地宮暗道。”
嵐桃花一怔,嗤笑一聲:“哼,看來他仍是舉棋不定呢。嗬,既然是看中了桃花軒地宮,卻沒膽子進去,近些年那暗閣閣主,著實膽小了些!”
流光聽得額頭冒出了幾絲虛汗。
何謂膽小?
就連他流光也知那桃花軒總舵雖說富可敵國,但那些陰山飲食似是被埋在一個地宮裡。以前江湖中人便在猜測那桃花軒地宮究竟落座在何處,有人傳言在揚州、洛陽,或是豐州,但如今看來那地宮所在之處,的確是洛陽無疑。
另外,一旦要進入地宮,必須得經曆奇門暗器襲擊,聞說那條充滿陷阱的暗道是通往閻羅殿的血路,隻不過,那僅是傳說,卻甚少人能夠娶實踐,隻因那通往桃花軒地宮的暗道,極其隱秘,怕是連桃花軒的七十二主事,知曉之人也首屈一指。
而如今瞧那野心磅礴的暗閣閣主雖令人駐紮在了洛陽,但即便知曉洛陽地宮的通道,卻不敢輕易入內,由此便知,那暗道,興許的確如那傳言一般是極其要命的,稍有不慎,屍骨支離破碎也是極為可能的。
所以 ,在他眼裡,麵對那樣一條暗道,任何人都不敢平靜以對,是以,對這條暗道顫聲畏懼心理,或是膽小得不敢輕易入內,也是常理之事。
他暗忖片刻,神色微斂,恭敬道:“興許暗閣閣主未有背叛之意,僅是想一心一意守好洛陽地宮而已。”
這話一出,他便見自家主子挑眉望他,那雙瞳孔裡閃爍著幾縷灼人的微光,仿佛帶著幾許穿透的強勢,令他的心思難以全數掩藏。
“你與暗閣閣主又未見過麵,何意這般肯定他是一心一意為桃花軒的?”她問。
流光怔了怔,忙垂眸下來,“屬下僅是猜測罷了。”
嵐桃花輕笑,眸色微冷,“身為下屬,隻要知曉主子命令便是,太長腦子,思考得太多,許是會遭人嫌棄呢!”
流光臉色微變:“屬下知曉了!日後定不會擅自揣度他人之意。”
嵐桃花點點頭,輕笑一聲:“得了,自你們跟在我身邊以來,辦事乾脆得力,著實深得我心。”說著,自身上慢騰騰的掏出一隻瓷瓶朝流光遞去:“這是你們這月的解藥。”
流光神色一動,恭敬伸手接過:“謝主子。”
嵐桃花道:“這幾日內,你們著幾人暗中盯著君國太子,注意,僅是暗中盯著,切莫打草驚蛇,一旦被人發現,致而被禦林軍射殺,也隻能怪你們運氣不佳。另外,多派些人暗中護住我爹娘!一旦有人對他們不利,輕則,將那些對他們不利之人斬殺,若是事態嚴重,難以控製,便走為上策,帶他們先出城避避風頭。京都郊外以東的密林深處有座桃花軒彆院,可先將他們安置在那裡。”
“是!”流光領命。
嵐桃花神色微鬆懈,但眸底深處滑過一分釋然:“嗯,今夜天色也晚,你們便隱去吧!另外,你們無須時時刻刻暗處護著我,如今我身在華清殿,自是安全的,你們無須太過緊張,偶爾鬆懈調整一下也可。”
流光沉默片刻,再度應道。
嵐桃花滿意的點點頭,揮手示意他們隱退。
流光當即會意,恭敬的道了句告辭後便領著身後的幾名勁裝男子飛身離去,矯健的黑色身影眨眼間便消失在了夜色深處。
見狀,嵐桃花愕了一下,兩眼裡卻是漫出了幾絲羨慕。
想她嵐桃花學什麼都是半吊子,可半吊子也算是有點底子,惟獨那輕功是她的致命蹩腳,真真是丟人。
回到華清殿,燈火微微,一切照舊。
床榻上那麵色蒼白的人,毫無生氣,似是永遠不會醒來似的。
瞧著這樣的鳳轅,嵐桃花無疑是擔憂的。雲崖山上的記憶不斷湧來,使得她坐在床榻邊,伸手緊緊握住他稍稍有些涼意的手,不曾放下過。
“師兄,你定會沒事的!”她低道,嗓音透著幾許堅定。
夜深,寂寂。
待時近三更,嵐桃花也忍不住發困,不由倚靠在床邊小憩,哪知這一合眼,卻是徹底的睡了過去。
待她呼吸漸穩時,鳳轅那隻被她握在掌心的手卻是稍稍動了動,連帶蒼白緊合的眸子,慢慢的掀開了一條縫。
次日,嵐桃花倒是醒得早,有宮奴端來洗漱的水及早點,其中一宮奴還精心送來一套淡色紗衣,稱是太子殿下命她送來的。
嵐桃花朝那紗衣瞅了瞅,隻覺那紗衣色澤清雅,伸手一摸,質地上乘,便也未作排斥,當即換下。
待梳洗完畢並用過早點後,有宮奴送來藥膳,稱是太醫院醫怪差人送來的溫補方子,需鳳轅服下。
嵐桃花點了頭,那宮奴便過去服侍鳳轅喝藥,奈何鳳轅半點未吞進,身形卻是一抽一嘔,藥汁則是自他的嘴角全數溢出。
嵐桃花一怔,接過宮奴手中的藥碗,正欲親自對鳳轅飲喂,哪知鳳轅嘴角的藥汁溢儘後,隨之而來的,竟是有一道鮮紅的血跡溢下。
嵐桃花臉色驟然一變,那宮奴也呆愣當場。
“說,到底是誰差你送來的藥?”她霎時摳住那宮奴的喉嚨,嗓音冷血如修羅。
那宮奴也嚇軟了腿,臉色慘白,慌張搖頭,道:“太醫院的醫怪。”
嵐桃花眸光宛如寒冰,雖說麵色大變,但嗓音卻是強忍著帶著幾分淡定:“去將醫怪傳喚來!”
那宮奴已是嚇得渾身發抖,先不說瑞國太子飲藥吐血,一旦追究,他難辭其咎,就憑嵐相千金一介女子竟會渾身散發出這般濃烈的殺氣,著實令他心生懼怕,難以鎮定!
不久,待醫怪被宮奴請來,嵐桃花不及問話,當即拎著他的衣襟便將他極其粗魯的拖至鳳轅的床榻,道:“你快些替他診治!他方才喝了你差人送來的藥膳,莫名的吐了血!”
“老頭我何時差人送過藥膳來了?”醫怪兩眼一挑,瞪向嵐桃花:“你便是又要整蠱老頭,也不可連這玩笑都開吧?臭丫頭,老頭我還想多活幾年,不想被你提早嚇死!”
說著,氣衝衝的扭頭朝床上的鳳轅一瞥,臉色頓時一變,他忙揮開嵐桃花的手,探指給鳳轅把脈。
嵐桃花壓住後話,默站在他身後,心底卻是漣漪起伏,難以平靜。
聽醫怪這話,似是他未差人送藥膳過來,若當真如此,這藥膳從何而來?
刹那,她抬眸朝那送藥的宮奴望去,卻見他臉色慘白,身形瑟瑟發抖:“奴才今早本在玉清殿外的長廊清掃,後有一宮女端著藥膳過來,說是她身子不舒服,要奴才幫忙將這碗藥膳送至華清殿,奴才見她臉色發白,的確是一副大病樣,便也應承了。奴才當著不知這碗藥膳有何不妥。”
說著,他急忙跪在嵐桃花麵前,伸手捉住嵐桃花的裙角:“求嵐相千金幫奴才隱瞞,一旦此事敗露,奴才必死無疑,可奴才是冤枉的啊,奴才當真是冤枉的!”
“哭哭啼啼的做何,誤了老頭診脈,這瑞國太子一嗚呼,你們就真可以死了!”醫怪氣洶洶的朝那宮奴一吼。
宮奴身形一顫,怯生生的瞥醫怪一眼,滿麵委屈與慌神,但卻是不敢再言。
嵐桃花垂眸瞥宮奴一眼:“隨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