嵐桃花眸光一緊,卻聞他又道:“今日和親大典非同小可,小姐不可缺席。還望小姐莫要再猶豫,快些入宮去。”
嵐桃花眸光一閃,正要言話,卻不料有腳步聲倉惶焦急的朝這邊跑來。
人未至,急促的嗓音卻是方寸大亂的吼來:“管家,不好了不好了!有大批禦林軍前來,說是要入相府搜刺客!管家你快去看看,這廂那些官兵可能要破門而入了。”
霎時間,周圍的夜風似是陡然冷了好幾分。
嵐桃花臉色驟然一變,目光循聲一凝,才借著周圍黯淡的光影瞧得一抹細瘦的小廝倉促奔來。
管家當即迎了上去,立馬抓住了那小廝的衣襟,逼得他停下了收勢不及的身形,“你說什麼?有大批禦林軍要搜相府?”
那小廝忙點頭,驚愕未定:“是啊!說是今夜和親大典聖上被人行刺,他們奉命絞殺刺客,但那刺客卻是掏出了皇宮,禦林軍們追至此,親眼見得那刺客竄入了相府。”
老管家身形一顫,鬆了小廝的衣襟便疾步往前,全然將勸嵐桃花入宮這事忘於腦後。
那小廝見管家一走,也慌慌張張的跟了上去。
夜風裡,嵐桃花臉色黑沉一片,眸中如星子般略微閃爍,淩厲如冰,寒人徹骨。
皇帝遇襲,刺客逃出了宮,還藏入了相府?
他娘親的,皇宮的禦林軍都是吃素的嗎,連一個刺客都抓不住?且還親眼見那刺客逃入了相府,丫丫個呸的,京都這麼大,官宅府第也是數不勝數,那刺客這家不逃,那家不躲,偏偏躥進了相府?
刹那間,嵐桃花心頭猛然一沉,神色冷得駭人。
身邊那一言未發的蕭妖孽這廂卻是出了聲:“不過是名刺客罷了,你無須擔憂什麼。”
她挑眉朝他望去,陰沉沉的問:“你就不覺今夜這事蹊蹺?”
“便是蹊蹺,如今也是措手不及的事實,便是再想此事的蹊蹺之處,也是無濟於事。你我如今,最好是想好接下來的應對之策。”
“妖孽這話倒是在理。”說著,拉著他便往回跑,直至跑到後院的高牆邊,她才拉著他駐足下來,朝他道:“你快些躥牆出去。外麵是相府後街,你此番出去,那些禦林軍定是不會發現你。記住,出去後便直往花滿樓,讓老鴇惠姨立即按計行事。”
他沒言,修長的狐狸眼靜靜的望著他,妖異的麵容,也在暗沉的光影裡顯得格外的複雜悠遠。
嵐桃花望著他,心底頓時滑過一縷探究與不祥。
然而他卻是終於是點了點頭:“你自己小心,我傳完話便回來找你。”
嵐桃花忙將他往前一推:“廢話便少說了,你快些走!”
蕭世子應了一聲,隨即身子騰空而起,霎時間便消失在了圍牆外。
嵐桃花朝那牆頭望了半晌,才慢騰騰的垂下眸來,夜色浮動,光影黯淡裡,她那雙眸子,卻是盈滿深邃與複雜,陰冷十足。
她迅速趕往了自家師父與醫怪所住之處,在醫怪的屋子裡尋著了已然偃旗息鼓的雲崖子與醫怪,還有那站在一邊被他倆奴役著端茶倒水的小白與小花。
見她道來,屋內幾人皆是一怔。
嵐桃花乾脆步入屋子,眸光往他們麵前的茶水與點心一掃:“師父與秦老頭倒是好興致,此時此際竟還能喝著茶,吃著糕點。”
雲崖子與醫怪對視一眼,皆有些警惕。
醫怪先乾咳一聲,道:“我說臭丫頭,你此番來莫不是來找老頭我和你師父算賬的吧?還真是小氣,不就是雇人攪了你的婚事嗎,我們也都是為你好,你……”
嵐桃花打斷他道:“你們二人當時在我屋中吵鬨不休,那場戲份演得那般好,我給了你倆麵子,未當場拆穿你們的吵架,此際定也不是來找你們算賬的。”
“那你來乾嘛?”醫怪兩眼一挑,明顯不信,說著,嗓音一頓,又道:“那蕭世子呢?”
嵐桃花瞥醫怪一眼,沒答,目光卻是朝雲崖子一落:“師父,我有事相求。”
雲崖子一怔,本是躲閃心虛的眸光頓時正了不少。
嵐桃花步子往前,迅速行至雲崖子身邊,淡道:“今夜怕是事出有變,勞師父速速出府去花滿樓通知惠姨,讓她差人務必連夜將大師兄送出京都城。”說著,眸光一深:“另外,讓她集結好三百冷衛,隨時候命。”
雲崖子臉色當即一變:“可是發生什麼事了?難不成皇帝今夜便要開始打壓嵐家了?”
嵐桃花勾唇冷笑:“師父倒是通透。隻不過,此番興許不是皇帝要出招了,而是另有其人。”說著,又催道:“師父快些出府。最好是翻牆出去,切莫走正門。估計這時,已有禦林軍進來搜府了,師父小心些,莫讓他們發現了。”
雲崖子眸色一深,臉上之色頓時破天荒的嚴謹起來,他也未多問,忙點了點頭,起身便要往不遠處的屋門踏去。
“等等,等等!”醫怪騰得跟著起身,朝雲崖子快步追去,最後揪住了他的衣衫,雲崖子回眸望他,他忙道:“將我也帶出去吧,這嵐家怕是不安全了,老頭我留在這裡,萬一被連累了倒是虧大了。”
雲崖子當即揮開他的手,大步出屋,最後閃身便消失在了夜色深處。
醫怪立在門邊,滿臉的咬牙切齒,嘴裡不住的咒罵:“見死不救之人,老頭我以後定與你絕交。”
嵐桃花瞥他一眼,淡然出聲:“絕交之前,你似是得考慮一番你的安全了呢。相府不保,你的命,自然保不住。”說著便坐在了方才雲崖子坐過的位置。
醫怪一驚,此番連打洞閃人的心都有了。
嵐桃花見他著實臉色大變,便也未有調侃之意了,隻是勾唇淡笑,眸光卻是深黑無底:“得了,便是天塌了,也輪不到你來頂著。還不快進來?禦林軍應是要搜到這裡來了,若是將你當成了刺客,我也救不了你。”
醫怪忙竄回屋來,坐在嵐桃花的身邊緊張道:“今夜還有禦林軍搜查相府?”
小白小花也雙雙怔住,站在嵐桃花身後對視一眼,麵露驚愕。
嵐桃花點點頭,淡道:“今夜有刺客襲擊皇帝,後逃脫出來,禦林軍們窮追不舍,說是親眼見那刺客竄入了相府,如今怕是在相府大肆搜查了。”
“刺客?”醫怪驚呼一聲,倒抽了一口涼氣:“那刺客會不會躲到這裡來,然後狗急跳牆的挾持了你當人質啊?”
嵐桃花挑眉望他,麵露一絲黑沉,“你腦袋就不能轉轉彎,隻想得到這麼遠嗎?你就不怕那刺客咬定他是相府之人,然後令老皇帝震怒不堪,下旨讓相府之人滿門入獄?”
醫怪有些傻眼了,垂死掙紮:“我不是相府中人,應是連累不到我。”
“說不定是相府之人一起抓,除非你能在禦林軍抓你之前打地洞遁走。”嵐桃花冷然嗤笑。
醫怪驚了一下,一蹦三尺高,隨後慌慌張張的跑至不遠處將案台上的藥瓶子全部抱在懷裡並坐回了原位。
嵐桃花將他懷中的瓶瓶罐罐瞥了一眼:“你這是乾嘛?”
他底氣稍稍足了一分:“哪個若是敢抓我,我用這些瓶瓶罐罐內的藥毒死他們。”
嵐桃花眼角一抽,本是陰沉森冷的麵色頓時僵了:“秦老頭,你出息了。”
他麵色依舊有些驚慌,但卻不如方才那般全然的六神無主:“那是!老頭我就知曉靠你靠不住,等有人來抓我時,興許我還能附帶著救你。”
嵐桃花實在不願潑他冷水,但瞧得他著實越來越得瑟,她便有意打壓:“你也莫高興得太早。人家禦林軍都是練家子,興許你還能拔開你這些瓶瓶罐罐的塞子,人家就踹歪你的臉了。”
醫怪臉色一僵,心底一慌,又開始考慮鑽床底這法子了。
夜色微微深了,冷風格外的刺骨。
屋子外四處嘈雜,火把明亮,肅殺之氣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