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事?”太子嗓音微挑。
蕭世子煞有介事的道:“原來殿下不知宮中出大事了啊?”說著,眉頭一皺,詫異道:“我方才從府中出來,便聞得宮中有人來報,說是皇上醒了,還急傳我爹入宮麵聖呢。皇上今夜被人行刺,此番好不容易醒來,殿下自該守在皇上身邊才是啊,怎如今殿下在這刑部官邸啊?”
太子臉色驟然一變,深眸朝蕭世子一掃,隨即朝嵐桃花落來:“你近日最好是呆在這裡,莫要耍什麼花招逃跑!若是真惹怒本殿,本殿自會讓你悔到骨子裡!”
狠話一落,他當即快步往前,身形微急,那些本是站定在嵐桃花身後的太監宮奴們也忙朝他跟上去,一行人不消片刻便消失在了刑部官邸的大門外。
太子一行人一走,宮奴們也將手中的燈籠全數帶走。
刑部官邸的道路上並不像相府那樣懸有燈籠照明,是以,此際嵐桃花所處之地漆黑一片。
今夜夜色深沉,冷風浮動,涼意漸起,氣氛幽幽中帶著幾分詭異的淒淒。
黑暗中,隻覺蕭妖孽的腳步聲朝她踏來,嵐桃花怔了怔,待蕭妖孽往前的身子撞到她的,她才伸手朝麵前一探,卻不料兩手恰巧抵住了他的胸口。
“靠這麼近乾嘛!想吃老娘豆腐?”她忙後退一步,抵在他胸前的兩手正要收回,他卻是伸手將她的兩手覆蓋住,穩穩按在了他的胸口上。
雖說已是入冬,但這妖孽穿得依舊甚少,不得不說,她掌心下他胸前的衣料薄如輕紗,她甚至都能透過那薄薄的意料感受到他心頭沉穩規律的跳動。
“與娘子幾時不見,便覺如隔了三秋。娘子與嵐家今夜遭受巨變,我瞧著倒是心疼。”他柔柔弱弱的出聲,嗓音婉轉魅惑,調子冗長拖曳,尾音帶著幾分十成的媚。
嵐桃花頓時渾身雞皮疙瘩。
這妖孽像是在心疼她麼?
他娘親的,這等調侃魅惑的語氣,就差點沒將他常日裡惑人的本事全數展露出來了!不得不說,這廝若將這句話以稍稍正經的口氣說出來,她嵐桃花還有幾分相信,但惟獨是以這種柔媚的腔調說出來,彆說是她嵐桃花了,就是隨隨便便一個蠢人,也知曉他這話極為虛假,就差點沒將黑的說成白的了!
此際周圍一片黑漆,嵐桃花也看不到他此際的臉色,隻不過憑她對他的了解,這廝麵前應是帶著十成的媚笑,極其欠扁。
“嗬,心疼?若是心疼,怎這時候才來?”嵐桃花勾唇嗤笑!
夜風拂來,她倒是感覺有些冷,那冷風灌進脖子裡,倒是令她縮了縮脖子。
“自然是為娘子去花滿樓傳話,後回去相府尋娘子時,卻是見相府被封,得知娘子與相府一門入了刑部死牢。”說著,嗓音稍稍一挑,又道:“娘子倒是不知,這刑部官邸的大門外,可是裡三層外三層的圍了不少禦林軍呢,為夫方才進來,可是連我老爹的將軍令都使上了,並對那禦林軍軟硬兼磨的,他才放我進來的呢!”
“這刑部官邸外圍了許多禦林軍?”嵐桃花嗓音一冷。
蕭世子將嵐桃花抵在他胸口上的手全數翻轉著抓握在手裡,而後鬆了一隻手,拉著她的另一隻手便在黑漆漆的夜裡往院子深處探行而去,並柔聲道:“是啊!外麵圍了不下百名禦林軍,看來太子這回,當真是防著娘子與相府一門逃跑了。”
嵐桃花拉著他止步:“瞎走什麼?如今黑漆一片,小心撞樹!”
“為夫在你眼裡,就這般沒出息,帶你走個夜路都還要撞樹?說來,我對這刑部官邸倒也熟悉,以前與刑部侍郎巴為巴結我老爹,可是從我身上入手,請我來這刑部官邸裡吃喝過多回呢!”說著,嗓音頓了片刻,又道:“再說,今夜的風倒是冷,我方才瞧娘子衣著也有些單薄,我怎能讓娘子繼續在這風中站著?便是黑燈瞎火,甚至冒著撞樹或是被石頭什麼扳倒之險,也定會帶娘子入得一間屋子避風才是。”
嗓音一落,他又牽著嵐桃花往前。
嵐桃花眼角一抽:“刑部侍郎以前還巴結過你?”
“那是自然!想巴結我老爹,自然得從巴結我開始!”說著,媚笑一聲,那鬆緩媚然的嗓音倒是在這夜色裡顯得格外的飄然清透,“隻不過,巴結我也是白巴結,我老爹本就瞧我不慣,嫌我遊手好閒,又豈會重用我推薦之人。”
嵐桃花怔了怔,心頭滑出幾許嗤諷,但卻也因此,那本是被太子壓榨得過於緊張的心頓時如鬆了道缺口般隱隱滑出幾分閒暇之意。
她輕笑一聲,正待要回上一句,哪知漆黑的前方頓時傳來一道碰撞的悶聲,隨即,是一道齜牙咧嘴般倒吸著冷氣的痛呼聲。
“怎麼了?”嵐桃花一愕,問。
“小爺撞著樹了!”他陰慘慘的道。
刹那,嵐桃花驀地笑出聲來,笑聲伏伏,竟是有些止不住。
漆黑裡,一雙手頓時朝她的嘴捂來,隨即,耳畔傳來一道略微壓抑的輕呼:“如今夜深人靜的,雖說僅有這刑部官邸外守衛重重,但這刑部官邸內,也有侍衛呢,那太子似是未有意限製娘子在這官邸內行走,但娘子若在這官邸內動作太大,萬一是引來官邸內的侍衛,這黑燈瞎火的,他們定會以為娘子是此刻,亂箭朝我們這邊兒放了。”
嵐桃花忙止住笑,一手揮開他的手,道:“不牢你提醒,我自然知曉!”
“知曉你還笑這麼大聲?不是想引來侍衛是什麼?”說著,嗓音的腔調一轉,柔媚中霎時盈滿了委屈之意:“娘子倒是不善,我都撞著樹了,你不出言寬慰,竟還肆意大笑,娘子倒是令我心寒。”
嵐桃花渾身再度蔓延出了雞皮疙瘩。
“得了,一直用這腔調說話,你也不嫌惡心?我說蕭妖孽,有些話適可而止便行了,便讓我揍你!”說著,嗓音一頓,話鋒一轉:“今兒那老皇帝當真醒了?”
他默了半晌,卻是又拉著她轉了方向,慢騰騰的往前:“是啊!我在來刑部官邸尋你的路上,遇見我老爹的軟轎了,就順便在道上匆匆說了幾句。”
嵐桃花靜靜跟在他身後,心思複雜蜿蜒,但黑暗裡的唇瓣卻是勾出一抹冷弧。
這倒是熱鬨了!那老皇帝沒死成,如今竟還是醒過來了,嗬,看來那皇家崽子此番當務之急並非是威脅她嵐桃花,而是得先考慮著怎麼將老皇帝整死了吧!
畢竟,老皇帝一日不除,他又如何能登上大寶?
“你將我今日之話帶給花滿樓老鴇了?”嵐桃花又沉著嗓音問。
他道:“嗯。小爺翻牆出得相府後便朝花滿樓一路狂奔呢,隻不過,待奔至花滿樓剛與那老鴇言明你的話,你那師父卻也到了。”說著,嗓音挑高一許,帶著幾分意味深長:“據我所知,你師父也是受你之求來花滿樓見那老鴇的。娘子,你可是因為不信我,所以為確保萬一,又讓你師父來通知花滿樓老鴇的?這目的,就是為防我沒將你的消息傳給花滿樓老鴇?”
嵐桃花並未否認,隻道:“既然知曉,你又何須問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