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轉身回那圓凳上坐好,卻不料身形還未轉,他終於是出了聲:“原來在以前,你對我就已經防備甚深。”
嵐桃花目光微滯,隨即輕笑一聲:“的確防備得深!隻可惜,那時本以為是我多想了,本以為那防備也是多餘的,然而事到如今,祈王爺的所作所為,的確超乎了我的想象!”
說完,絲毫不顧他微變的臉色,緩步過去坐回了圓凳上,隨即淡聲問:“夜已深了!我倒是想歇息了,可勞煩祈王出去?雖說我是被你抓來的階下囚,但瞧在以往相識的份兒上,還望祈王不要太過為難我才是。該有的吃喝拉撒睡,祈王可莫要對我和小白小花限製了去!”
鳳黎淵默了良久,深黑的目光直鎖著她,半晌,他才微微轉身,竟是一聲不吭的出了大堂。
見狀,小白小花頓時大鬆了口氣,二人雙雙竄到嵐桃花跟前,小花忙道:“小姐,如今我們該怎麼辦哇?萬一……”
嵐桃花興致缺缺,淡眸朝小花掃去,未待她言完便毫不客氣的出聲打斷:“放心!祈王爺不敢殺我!”說著,輕笑一聲:“隻不過他要不要殺你與小白,我倒是不敢肯定!”
小花臉色一白,當即揪住嵐桃花的衣袖:“哇呀,小姐啊!這可如何是好哇,萬一祈王爺殺了我和小白,小姐就沒人伺候了,會很可憐呐,小姐你一定要保住我們……”說著說著,竟是開始大哭,斷斷續續的道:“小姐,你不能對我和小白見死不救哇!”
“行了行了!難不成在你心裡,你家小姐我當真是個冷血之人?”嵐桃花不耐煩的問。
小花淚眼婆娑的點了點頭,她身邊的小白忙伸手狠勁兒的瞧她腦袋:“胡亂點什麼頭呐!小姐怎會是冷血之人!”
小花驚了一下,方寸大亂的吊著嵐桃花的胳膊又開始大哭與認錯。
嵐桃花著實沒什麼耐心,幾聲大吼,便製止了小花的哭聲和小白眼中那可憐兮兮要掉不掉的淚。
她緩步走至圓桌邊,複又瞅了瞅這簡陋的大堂,卻是皺了眉。鳳黎淵將她與小白小花留在這大堂,應是讓她們在這大堂歇息!隻不過,這大堂著實簡陋,又沒有軟榻與軟床,放眼瞧著這屋中能用的東西,除了這張圓桌能稍稍躺身外,倒是彆無其它。
一想到這兒,她朝小白小花望去,道:“你們打地鋪,我睡桌子!”說完,伸手便將桌上的茶壺與茶杯放在凳上,隨即毫不客氣的蹬掉繡鞋,三兩下就毫無形象的爬上了桌子躺著。
小白小花雙雙蹭過來。
小花心直口快,扯著嗓子哭:“哇呀,小姐,你怎還有心思睡覺哇!此番被人捉來,刀都快架在脖子上了,小姐睡得著麼!”
小白頓時滿腹委屈,盯著嵐桃花道出來的,卻是另一席話:“小姐哇,這裡又沒有被褥來供我們打地鋪,你要讓我們直接睡在這地上哇?”說著,嗓音頓了頓,又道:“人家刑部的死牢裡至少還有乾草呢,這裡什麼都沒有!今夜這麼冷,睡在這地上怎受得了哇!肯定是小姐方才得罪了祈王爺,所以祈王爺就讓我們今夜在這裡自身自滅,完全不管我們了!”
丫丫個呸的!
嵐桃花心頭的火苗子竄燒了一把!這小白竟是將這事兒怪罪在她頭上了!
她手腳並用的自桌上坐起來,兩眼稍稍一眯,待見小花與小白麵色皆無懼色,她按捺心思,先是陰測測的望向小花,道:“彆再這裡聒噪了,我聽著鬨心!你若真怕,出了這大堂,便去大堂右側的廂房歇息,也算是轉移了陣地!即便有人要殺我們,也先是來這大堂內殺我,你興許還能躲過一劫!”
說著,趁小花未回過神來,她又轉眸朝小白望去,道:“你不是怕冷麼,這質子府還有一間空房,裡麵可有柔軟的被褥呢!你先出著大堂,然後往左側那間廂房去便行了!”
“大堂右側的那間廂房是空的嗎?”小花斂住了哭聲。
“大堂左側那間屋子能住嗎?”小白也驚愕的問。
嵐桃花燦然一笑:“大堂左側的屋子,是鳳黎淵的寢屋!大堂右側的,是鳳黎淵的小廝鬱竹的屋子,那小廝可殺人不眨眼,一把劍可被他能使出花來呢!”
小白與小花齊齊一驚,臉色頓時白了。
“都這時候了,小姐竟還有心思開玩笑!”半晌,小花才回過神來,帶著哭腔的埋怨。
嵐桃花懶散躺在圓桌上,因寒氣逼來,不由裹了裹身上的衣衫,兀自沉默。良久,她才略微悠遠的歎了口氣,嗓音低沉,卻是極其難得的染了幾許認真:“不是我還有心思開玩笑,是我在賭祈王不會殺我們罷了!你們根本無需擔憂,興許明日,事情便會有轉機。”
“小姐這話可是當真?”小花問,小白也認真的望著嵐桃花,緊張的靜待她的後話。
嵐桃花臉色微沉,目光落在房簷良久,才輕笑一聲,答非所問:“小白小花,你們說你們家主子我,可有入宮為寵妃的潛質?”
小花心直口快:“小姐又開玩笑!小姐哪裡有當寵妃的潛質,小姐是根本就不是宮中妃嬪的那塊料!你若是入宮,非得將宮中鬨得雞飛狗跳不可!”正說得起勁兒,卻接收到小白的一記眼神,她忙回過神來,臉色一白,“小姐,我,我不是故意要這樣說的,我是……”
“罷了!我又沒生氣,解釋什麼!”說著,歎了口氣,幽長延綿的淡道:“今早君國老皇帝便薨了,想必那皇家崽子應是即將登位了。唉,小白小花哇,沒準兒你們小姐我,還真有入宮為妃的潛質呢!”
小白小花驚了一跳,小花怔愣的盯著嵐桃花,半晌才問:“難道太子要納小姐為妃?”
嵐桃花勾唇淡笑:“嗬,誰知道呢!”說著,目光朝她們落去,道:“這大堂簡陋,你們自個兒尋個地兒湊合著先歇息一晚吧,明日,你們還得保存體力陪著我看戲!”
“什麼戲啊?”
嵐桃花輕笑,臉色諱莫如深:“若我猜得不錯,自然是大戲!”
“小姐這句話,說了當沒說!”小花瞪嵐桃花一眼。
嵐桃花眸光微微一深,悠遠寂寂中泛著幾許隱隱的微光,卻是未再搭理小白與小花,徑直合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