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鳳黎淵要起身出洞,嵐桃花也起得身來,一聲不吭的跟在他身後。
他怔了怔,駐足朝她望來:“外麵冷,你身子寒熱未愈,便彆出去走動了,你在洞內好好休息便好。”
嵐桃花瞥他一眼,嗓音格外的淡:“不牢你費心了,我自己身子如何,我自是知曉。我嵐桃花怕疼怕死,自是不會像你一樣拿自己的身子骨開玩笑。”
說完,便緩步往前,經過他身邊並走至了他的前麵,頭也不回的道:“再者,方才吃了那麼多兔肉,出去走走也好。”
鳳黎淵靜靜的望著嵐桃花的背影,眉頭微皺,蒼白的麵上浮出一絲無奈,卻終究未再出聲阻止。
出得洞外,依舊冷風浮動,隻不過,今日天氣甚好,竟有暖陽輻照,那柔柔的陽光打落在皮膚,倒是生出了幾絲溫熱,是以即便是有冷風撲麵而來,也不覺得冷。
洞外依舊荊棘橫生,到處都是灌木雜草。
憶起那日出去竟是踩著了蟒蛇,嵐桃花心頭一緊,便駐足下來,回頭朝鳳黎淵望著:“喂,你走前麵!”
她如今可是有些不敢一人在前‘披荊斬棘’呢,萬一這回又碰上些什麼,那倒是會後悔不跌。
鳳黎淵倒也乾脆,僅是毫無踟躕便走在了前麵,還緩和著嗓音囑咐一句:“這裡灌木橫生,極不好走。你跟緊點我,注意點腳下。”
嵐桃花應了一聲,但思緒片刻,不由間卻是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角。
不得不說,拉著他,心頭總是要覺得安心一點。等會兒萬一是遇到什麼磕磕絆絆,她也好拉著他穩住自己的身子。
鳳黎淵的身形微微一僵,剛要邁出的腳卻又停在了原地。
嵐桃花抬眸瞅著他的後腦勺,正欲催促,卻不料他突然回頭過來,伸著右手遞在了她麵前。
嵐桃花愣了愣,眸光也有過刹那的發緊。
她不住的打量他蒼白的麵容,將他麵上那抹關切與誠然全數收於了眼底,而後垂眸望向了他伸來的右手,打量著他那根根瘦削分明的手指,淡著嗓子明知故問:“你要牽我?”
“怕你摔倒或是走丟!”他答得坦然。
嵐桃花心頭一抽,似是有什麼感覺決堤而來,讓她的眸光都有些不穩。
她原地沉默,鳳黎淵也是不聲不響,靜靜的望她。
暗自掙紮了良久,嵐桃花終究是伸手搭在了鳳黎淵的右手上,隨即,鳳黎淵蜷縮指頭,略微鄭重而又小心的將她的手緊緊裹在了掌心。
兩手的交合的刹那,嵐桃花的目光也微微一顫。
鳳黎淵的手,依舊如她想象中的那般微涼,就如他身子的體溫一般,隻有在與她雲雨情動之際,才會稍稍灼熱,而常日裡,皆是微微帶著涼意,完全不似正常之人。
另外,她是有多久未與他牽過手了?
自鳳黎淵讓她失望,她便再也未與他這樣過了。
曾以為,她與他結下了大梁子,中間也有條難以逾越的鴻溝阻隔著,也曾以為她對他再不會好言相向,熱臉以對,而如今,在經曆重重事之後,在這苦難與共的崖底,她與他,卻是再度越過那那條鴻溝的阻隔,兩手相握。
驀然間,心頭的感慨令嵐桃花有些無奈。隻覺這樣容易被彆人牽動的情緒,的確是她一大軟肋。
這灌木叢的確不好走,足下的路道不平,枯枝雜草橫生。
嵐桃花小心翼翼的跟在鳳黎淵身後,目光仍舊掃到了地上一些爬蟲或是蛇類,但因被鳳黎淵緊緊牽著,雖心有驚愕,但也未曾驚呼出聲過。
大約是在這灌木叢中走了一個時辰,才走出灌木叢,而灌木叢的前方,卻是一條略微寬廣的河。
嵐桃花兩眼一瞪,目光在那河邊掃視,隻見河麵的水倒是流得極慢,晃眼一瞧,便覺它是靜止的。
嵐桃花扭頭朝鳳黎淵望來,問:“我當日從懸崖上落下來,就是落入了這條河裡?”
鳳黎淵朝她點點頭,抬著另一隻手朝不遠處的一塊石頭一指,“當時我跟著跳下來,待自河中爬到岸邊後,便見你雖昏迷不醒,但卻是知曉抱著那隻大石不鬆手。”說著,嗓音悠遠低沉了一分:“要不然,你怕是在這河裡……”
嵐桃花怔了怔,心頭倒是微微泛著後怕。
若是,若是她未抱住那塊石頭,她怕是在這河水裡淹死了吧。
越想越覺得自己是和那閻羅殿擦身而過,這心頭,便越發的覺得有些震顫。
她忙朝後退了一點,驀然間竟是有些害怕前方的這條河,卻不料鳳黎淵握緊了她的手,緩和著嗓音出聲安慰:“一切都過去了,不用害怕!再者,便是你當真落水,我,還會救你!”
他這話直衝她的心坎,令她顫了眸色。
她直呆呆的將他望了片刻,卻聞他又柔和出聲:“你可還走得動?我們得去崖壁看看,若是能尋到出去的崖縫,便是最好。”
嵐桃花回過神來,努力的斂住心底的波動,隻道:“若是當真有通往外麵的崖縫,太子的人怕是早通過那崖縫進來了!”
鳳黎淵似是怔了怔,默了片刻,才道:“若是沒有尋到可以出去的崖縫,你我,便隻能攀著崖壁上的藤蔓而上。”
“這無疑是在拿性命冒險,這崖壁上的藤蔓倒是細小,瞧著都不結實,萬一是哪裡出錯,你我怕是真得摔個粉身碎骨!”
“若是真到了攀岩這一步,我們擇這條河邊的崖壁而上,便是摔下來,也隻是掉入河裡而已。”
嵐桃花當即朝他投去幾記白眼,微怒的道:“還隻是掉入河裡而已?你這話說得倒是輕巧!先不說這大冬天的河水涼得刺骨,再者,老娘又不會泅水,興許沒被摔死,就被淹死凍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