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身份尷尬不適宜跟翊王在一起。”
老皇帝稍顯深沉地看著她說:“你放心,你為朕和太子做了那麼多事,朕絕對不會虧待你,除翊王之外,朕會給你找一個更加優秀的夫婿,朕給你找的夫婿一定……”
佟若雨打斷他的話淡若說道:“不必了,若雨的夫婿,自己會找,不勞煩陛下操心。如果陛下沒有其他吩咐,若雨先行告退。”
“不要再讓翊王對你心存幻想了。”老皇帝再次提醒。
佟若雨止了止腳步,繼而頭也不回快步走去。
老皇帝輕歎了一口氣自言自語:“朕希望啊翊好好的。”
佟若雨走出老皇帝的寢宮,看著紛揚而下的雪,淡漠的雙眸多了一絲壓迫的怨恨。
“抱歉,我佟若雨並不是為你們辦事,沒有服從你們的要求。”佟若雨冷冷道了句,隨手把手中的鳳印擲了出去。
“啊……”下邊突然一聲驚喊。
佟若雨急急向前走了兩步看向階梯下麵,驚喊的是赫連禎身邊臉色煞白的小太監。
她擲出去的鳳印差點砸到了赫連禎,恰好落在他的腳前。
佟若雨擰緊眉頭,抿了抿唇走下去。
赫連禎垂下眼眸,看了看掉在腳前的鳳印微吃了一驚。
他猛然抬眸看向走下來的人兒,詫異得說不上話來。
“大膽,竟敢拿東西砸太子,你活得不耐煩呢?”小太監厲聲責備。
佟若雨來到跟前欠身作拜說道:“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小太監還要責備,卻聽見身邊的主子說:“這是多少女人不惜掙破頭顱,夢寐以求的東西,你怎麼一聲不吭把它給扔呢?”
佟若雨蹲身把鳳印撿起來。
她把它在手裡拋了拋,帶有幾分輕蔑的意味說:“不是扔了,隻是想看看這個沾了不少冤魂的東西憑空能到多遠的地方去,沒想到,跟一塊破石頭沒有什麼兩樣。”
“還差點砸到太子殿下了,我還以為它遇到位高權重的人會自個繞彎呢,原來不會。”
她又故作擺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說:“哦,它是靠賄賂巴結出來,自然是囂張跋扈,誰都不放在眼裡。”
“誰又招惹你呢?”赫連禎淡若問道。
誰都能聽出她話語裡的晦氣,他知道她厭惡皇宮、厭惡權勢,可她既然進來了,就該管住自己的脾氣。
佟若雨撅起眉頭低下頭去,輕作搖頭。
她緊握著鳳印淡若道:“太子找陛下吧,流沙不耽擱你了,告退。”
“在宮門等我,我有話跟你說。”赫連禎留下一句話快步沿著階梯走上去。
佟若雨扭頭看了看他的背影,又繼續向前走去。
沒走多遠,徐日揚迎上來說:“流沙姑娘,何淑妃她們要見你。”
“嗯,她們的確迫不及待見我。”佟若雨若有意味道了句。
轉過回廊,她才剛走到樓閣的憑欄外麵。
站在風雪中的群妃和其他宮人忙欠身作拜道:“拜見流沙姑娘!”
“拜我?”佟若雨輕蔑冷嗤一笑。
嗯,這次不采取集體仇視策略,而是群體奉承。
她再往黑壓壓的人掃視下去,隨後就看見閔淑妃沿著階梯走上來。
閔淑妃來到跟前微笑說:“流沙姑娘,你初掌鳳印,各宮妃嬪和各處宮女太監特意來給你道賀,聽後差遣。我們還在依蓮閣設宴,望流沙姑娘賞臉。”
“道賀?”佟若雨稍稍提起握在手裡的鳳印,輕俏嘴角冷聲說,“一個不是後妃的女子掌握鳳印,有什麼值得道賀?這能說明,後宮齷齪,群妃無能。”
閔淑妃微微沉下臉來,臉上溫婉的笑容卻絲毫不減。
她滿帶善意提醒:“流沙姑娘,昨日群妃大受打擊,今日宴請你,隻是求個安心。我們知道你高潔,所以不敢隨便玷汙了,這宴席都是按照宮中規矩來設,絕對沒有半點不妥當之處。”
佟若雨輕作搖頭冷聲譏誚:“我一點都不高潔,難道閔淑妃不認為我更像一個妖女?”
“臣妾不敢。”閔淑妃忙福身蹲跪下來。
下邊的妃子、宮女見她跪下來,也跟著跪下來。
佟若雨納悶地蹙起眉頭,繼而流轉眼眸向後看了一眼徐日揚說:“走。”
徐日揚輕噎著驚訝跟在她後麵走去。
一個舞姬掌握鳳印,這的確不是一件尋常的事情。
如果她接受宴請,那代表著什麼?
依蓮閣
赫連淩煙陰沉著臉冷冷說道:“她竟敢拒絕本公主的邀請?”
站在一旁的閔淑妃連連點頭說:“本宮已經跟她說了,是大公主您宴請她,隻是,她一聽說我們各宮的人陪宴,就馬上拒絕了。”
其他妃子隨聲附和:“對,淑妃姐姐還給她跪下來,她依舊不領情,還說了些難聽的話,什麼後宮齷齪、群妃無能,若非得她撥亂反正,後宮就……”
“就什麼?”赫連淩煙挑起冷眸不悅責問。
這妃子搖搖頭,沉默不語。
“好大的架子,好不可一世的語氣。”赫連淩煙站起來冷冷說道,“她還真以為自己是天女是打救世人的菩薩嗎?”
閔淑妃又忙跪下來。
其他妃子也跟著跪下來。
閔淑妃一臉委屈求道:“大公主,我們已經走投無路了,隻有你能幫助我們,我們不圖什麼,但求安安穩穩過完下半輩子,親人無恙就好了。請你代我們向流沙姑娘說說好話。”
“一個舞姬罷了,本公主倒不相信她真的長著三頭六臂。”赫連淩煙詭秘笑道。
她又垂下眼眸冷聲戲謔:“難得閔淑妃你肯跪倒在本公主腳下,本公主沒理由不出手相助。”
她再揚起一個厲色冷冷說:“她竟然拒絕本公主的邀請,這已經是罪不可恕。隨本公主走吧,我給你們出一口氣去,她隻是代掌鳳印,還不是真正的鳳了!”
“是!”閔淑妃應了聲,又忙向身後的妃子使了一個眼色。
她們忙跟著赫連淩煙走去。
閔淑妃故意設宴邀請佟若雨,再故意對赫連淩煙說擔心“流沙”不過來,希望借公主之名請她過來,讓她不要再打壓群妃。
她清楚這個淩煙公主好麵子,打著群妃走投無路的旗號請求她出麵幫忙,她一定不會拒絕。
再帶領群妃去邀請佟若雨,果然如她所料,佟若雨絲毫不領情還擺出一副傲慢的姿態。
當然,她並沒有把赫連淩煙做代表的事情說出來。
她再把報上淩煙公主之名且群妃下跪乞求仍然不能打動她的事轉告赫連淩煙,心高氣傲的赫連淩煙一定受不了這份恥辱。
且群妃再次給她一頂高帽子,飄飄然和怒火中燒的赫連淩煙自然按耐不住了。
當然,這隻是開始。
兩個身影在白雪皚皚的神道前行,後麵突然傳來赫連禎淡漠的聲音:“我就知道,本太子的話,在你耳力壓根一點都不值錢。”
為佟若雨撐傘擋雪的徐日揚微愣了一下,隱約聽見背後的聲音藏著慍怒之氣。
佟若雨轉過身來,看了看稍帶冷色的赫連禎淡笑說:“太子誤會了,流沙並不是不想等你,隻是,想到太子府一趟。”
“到太子府?”赫連禎迷惑低念了聲,再踏雪迎上來。
佟若雨輕作點頭,再拿起鳳印微笑說:“流沙可以為陛下暫管後宮,可是這鳳印拿在手裡名不正言不順,恐怕會招來禍端。”
“所以,想到太子府一趟,把它轉交給太子妃收管。雖然太子還沒有登基,但是,陛下已經把國璽交由你管置。”
她停頓了一會兒,淡然笑道:“太子妃掌管鳳印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對吧?”
赫連禎垂下眼眸看了看她通紅手心裡的鳳印,再慢慢提起手來,遲疑了一下,再拿過她手裡的鳳印。
其實,比起握住這個冰冷的鳳印,他更希望去握住她冰冷的手心。
佟若雨隨即把手藏回袍子裡麵淡笑說:“麻煩太子殿下了。”
頓了一會兒,她又試探問道:“對了,太子讓流沙在宮門等你,有什麼吩咐?”
赫連禎輕搖頭淡若說道:“關於鳳印的事情罷了,既然你已經想到處置它的方法,本太子也沒有可多說的。”
“既然太子沒有其他吩咐,流沙先行告退。”佟若雨欠身作拜轉身走去。
“流沙姑娘請慢步。”後麵突然傳來赫連淩煙的聲音。
佟若雨止住腳步。
赫連禎扭過頭就看見赫連淩煙帶領群妃走來,他愣了愣迷惑問道:“皇姐,你這是做什麼?”
佟若雨隨後轉過身來。
赫連淩煙勾起一抹淺淡的笑弧,睨向佟若雨冷聲說道:“沒什麼,皇姐隻是想問一下流沙姑娘為什麼要拒絕鳳頭宴?掌了鳳印,架子不少呀,群妃跪請你都不領情。”
“鳳頭宴?”赫連禎迷惑低念了聲。
赫連淩煙輕作點頭,又看向佟若雨冷聲說:“上次讓你替本公主解圍,你不願意;這次本公主設宴邀請,你也不願意;難不成,真的在記恨本公主提議讓翊王選妃的事情?”
“公主設宴?”佟若雨納悶低念了句。
她往閔淑妃她們那邊看了一眼,喔,原來又是一招挑撥離間的計謀。
赫連禎隨即打破僵局說道:“皇姐,流沙不能出席鳳頭宴。”
“……”赫連淩煙愣了一下。
赫連禎又睨向閔淑妃她們冷聲道:“流沙雖然代掌後宮,但是,她不能出席鳳頭宴。出席鳳頭宴的,必須是陛下的後妃,這個規矩,相信閔淑妃比任何人都清楚。”
他又刻意盯了一眼閔淑妃冷聲道:“是吧?”
赫連淩煙隨即陰下眼眸冷盯著閔淑妃。
閔淑妃隨即低下頭來淡若說:“太子流沙姑娘雖然還沒有納為嬪妃,但是,她早已是陛下的人,既然掌了鳳印,陛下的對她的心思自然不一般。出席鳳頭宴,未嘗不可。”
其他妃子又忙跪下來說:“流沙姑娘整頓後宮有功,才智超群,高潔獨立,臣妾等甚為仰慕,皆願馬首是瞻。”
“請太子殿下和淩煙公主向陛下情願,冊封流沙姑娘為皇後!讓流沙姑娘堂堂正正統率後宮!”
“……”赫連禎和佟若雨他們不由得怔了怔。
閔淑妃緊接著說:“自從懿皇後仙逝,皇後之位空置多年,國不可一日無君,後宮也不可一日無主。流沙姑娘才華卓著,群臣讚服,又深得陛下歡心,冊封為皇後,我等心願臣服。”
“閉嘴。”赫連禎陰沉著臉。
他眼裡縈繞著嗜血的寒色冷冷說道:“誰敢再提冊封皇後一事,罪同褻瀆已故懿皇後,殺——無——赦!”
斥罷,赫連禎一手扣住佟若雨的手心,強行拉著踉蹌邁步的她,冷步離去。
還處於驚震狀態的徐日揚和小太監愣了一下,忙撐著傘追上去。
“無端端提什麼冊封皇後,莫名其妙!嗬!”赫連淩煙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閔淑妃提起頭來,看著遠去的四人,陰柔的眼眸裡浮現詭秘的冷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