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睿擎凝視著水中央的她禁不住默念,隻可惜看不清她的明眸,否則就能更加貼近她的心,揣摩她的思想。
或許,沒有人知道,她正在驚喜,正滿腔激動久久不能平複,她是打心眼的興奮。
看見阿依瑪能讓病弱的雪獒振作起來的時候,她心底已經多了一絲莫名的激動。
此刻,自己與蝶共舞,雖然知道這是人為因素,但是,她還是很激動。
她期盼著某一天,自己真的能呼喚萬千生靈與自己共舞,若真能這樣,死而足矣。
她很驚訝,自己竟有這樣的想法,她從沒想到自己對舞有這種狂熱的歡喜。
“蝴蝶,若你們真可通靈,請把我的激動,我的思念帶,給我的愛人,帶給我的親人。”佟若雨淩厲旋轉一圈再橫向甩出長袖子,圍繞在她身邊的蝴蝶一下子飛散遠去。
阿依瑪瞧見元睿擎眸底越發陶醉的亮色,握在拳頭的殺意越發凶狠。
老汗王迫不及待跑下樓去。
佟若雨已經回到岸邊。
老汗王走到她跟前久久說不上話來,隱約還嗅到縈繞在她身上的香氣。
老汗王微閉眼睛禁不住滿帶陶醉叨念:“仙……果然是仙……”
“若真是仙,為何你的鞋襪裙角是濕的?”阿依瑪隨即冒出一句話來。
眾人的目光一下子落到佟若雨的裙腳下。
佟若雨輕揪著自己的裙子,歡喜地轉了一圈,淡然笑說:“玩水當然會把鞋襪弄濕,若非能感受這冰涼之感,那有什麼趣味?”
阿依瑪盯著她說不上話來。
元虎魃忙擋在阿依瑪跟前,再看向老汗王笑道:“汗父,兒臣早說了,她是天女!她一定是天女!”
“我並非天女。”佟若雨忽而沉下臉冷厲拂袖走去,“乏了,汗王愛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
“哎……”老汗王急了一下看向元虎魃,
元虎魃盯了盯她傲慢遠去的背影,又轉向老汗王陪笑說:“汗父,這天女嘛,天生傲慢,來不得半點褻瀆,剛才受了委屈,所以才敢這樣放肆,莫見怪。”
“也就隻有真正的天女才敢有這份傲骨。”老汗王煞有介事點點頭。
他再扭頭看了看阿依瑪說:“可阿依瑪也……”
元睿擎忙上前一步說:“汗父,阿依瑪能預見災難,讓我們有所防備。啞女能看到美好的場景,給我們提供勇氣。二者並無衝突,反而相輔相成。”
“對!對!”老汗王越發激動說道,“咱們覺族一下子得了兩個天女,一定戰無不勝!一定能保繁榮!”
“汗父,”元睿擎緊接著說道,“天女高貴且生性傲慢,容不得半點怠慢。各位阿母常年得厚遇,他日天女進宮,恐怕不懂得尊敬天女,若再引發今天的事情,那就麻煩了。”
“依你之見,該怎麼辦?”老汗王忙問道。
元虎魃迷惑地盯著元睿擎——這狗雜種在打什麼主意?
元睿擎連忙說道:“倒不如讓眾阿母一起去迎接天女進宮?這樣,一來足可以顯示天女在我們覺族重要的地位,臣民信服,威嚇敵國。二來表現汗父對天女的尊敬,天女自然心願誠服幫助我們。”
“嗯,你說的是。”老汗王點點頭說,“你是拓主,這件事情就交給你辦。”
“是。”元睿擎忙摁肩說道。
這就是他把佟若雨帶進宮的目的,阿依瑪雖然有能力成為天女,但是,她不及佟若雨那般敢不要命的放肆。
他就是要利用佟若雨的桀驁不馴,來達到這個目的。
他清楚這個女人的能耐,她有逆天的本領,在這後宮中必有一番“作為”。
不管她站在哪一方,他都需要借她的能耐除去自己的敵人,例如,後宮的“阿母們”。
這些“阿母”幾乎都是元虎魃推薦給老汗王的,而她們一直在老汗王吹枕邊風。
他要穩固自己的地位,這群女人留不得。
有一件事,老汗王說對了,他是恨,一直都恨。
他無時無刻都恨不得把這些害死自己母親的人殺死。
老汗王轉向元虎魃說:“天女現在住在你府上,務必要好好對待,千萬不能怠慢……”
停頓了一會兒,他又搖搖頭看向阿依瑪說:“不,天女不止一個。這樣吧,阿依瑪就稱作先知天女,啞女稱作瑤池天女。”
阿依瑪忙摁肩說道:“多謝汗王賜封號。”
“汗父,兒臣還有一事稟報。”元睿擎隨即說道。
老汗王點點頭示意讓他說話。
元睿擎頓了頓說道:“手下的人已經找到了僥幸存活的敵軍統帥,赫連翊。”
元虎魃不由得心下一顫,忙睨向元睿擎陰沉責問:“在哪?”
“軍中。”元睿擎淡淡吐了兩個字。
元虎魃這才鬆了一口氣,又在心底輕蔑冷嗤一聲——撒謊!
出宮後,元睿擎看了看坐在對麵悶悶不樂的阿依瑪試探問道:“乾嘛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
阿依瑪抬起眼眸看向她問:“為什麼?你不是說她活不過今天嗎?為什麼她還能回到二宗主府去?為什麼她還能跟我一樣成為天女?”
“這是她的能耐,也是她的利用價值。”元睿擎風輕雲淡說,“如果她不能成為天女,今天必死。她一旦成為天女,就有延續生命的價值。”
“她到底是誰?”阿依瑪試探問道。
“龍胥國的天女,流沙。”元睿擎淡若說道。
“……”阿依瑪微吃一驚,繼而勾起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黯然道,“難怪……難怪……”
“難怪什麼?”元睿擎迷惑問道。
阿依瑪搖搖頭沉默不語。
元睿擎挽起布簾向外看去,回想佟若雨清波一舞,深沉的嘴角旋即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
他睨視藍天默念:“春.光逐水斂清波,應該不是你吧?”
二宗主府
元虎魃急匆匆來到佟若雨的房間。
他看了看坐在窗前的她,睨向兩個侍女責問:“你說,他是如何把你騙走的?是不是這兩個賤婢從中作梗?”
兩個侍女怔了一下連忙撲跪下來。
元虎魃抖了抖怒目淩厲叱喝:“果真是你這兩個吃力扒外賤婢!”
“你在亂嚷嚷什麼呢?”佟若雨扭頭睨向他不悅責備,“進來就對著我的人大吼大叫,不是她們。她們怎麼可能把我擄走?”
兩個侍女戰戰兢兢扭頭看了她一眼。
佟若雨撩了她們一眼再沉了沉氣說:“是黑衣人,把我打暈擄走了。你還有疑問?”
“嗯。”元虎魃吐了一口悶氣說,“你在這歇息,本宗命人給你送些食物來。”
待元虎魃離開後,兩個侍女又忙給佟若雨咳了幾個響頭感激涕零說道:“多謝天女不殺之恩!”
佟若雨摸著杯沿淡若問道:“她到底是什麼人?”
兩個侍女對看一眼,其中一個侍女戰戰兢兢說道:“奴婢也不清楚,我們隻是聽阿杜澤的話。聽說……聽說二宗主一直關著一個人,雖然沒有自由,但待遇跟你差不多。”
“關著?”佟若雨迷惑低念。
兩個侍女迫不及待點點頭。
佟若雨緊接著問:“關在哪裡?”
“我們不清楚。”她倆不約而同回答。
另一邊
“……”被堵住嘴巴、手腳都束縛起來的赫連翊被反吊在樓上一次又一次浸入水中。
“嗬嗬……”站在樓上的元虎魃放聲肆笑,指著下邊泡在水裡的赫連翊叫喊,“敢戲弄本宗,活該!活該!把他拖上來!”
早已氣喘籲籲的兩個侍衛忙把赫連翊拖上來。
渾身是水的赫連翊倒落地上,嘴巴不能呼吸,拚命扇動鼻翼呼吸,但鼻孔裡沾滿水,一下子又嗆著了。
元虎魃走過來拔下塞在赫連翊嘴巴的布,再拍了拍他的臉不悅笑道:“如何,滋味還好吧?給你貴賓的待遇,你卻在我眼皮底下耍花樣!活得不耐煩呢?”
“咳咳……”赫連翊難受地咳了幾聲,又扭頭翻了翻白眼盯著他喘息責備,“我怎麼耍花樣?不分青紅皂白……”
元虎魃往他胸口狠狠捶了一拳,再揪住他的衣裳把他扯起來不悅責備:“還敢問我?為何派人擄走我的天女?為何暗地投向元睿擎?”
赫連翊眉心輕皺默念:“那女人竟然逃了,還知道我的計劃?果然有些能耐。”
赫連翊輕輕吸了一口氣再轉向他說:“我跟你坐在同一條船上,怎麼可能真的投向元睿擎,這隻不過利用他的信任來對付他罷了。他當日不就這樣害我差點全軍覆沒嗎?我這隻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難道有錯?”
元虎魃將信將疑問道:“那你事先為什麼不跟本宗說明白?”
赫連翊翻了翻白眼說:“元睿擎是陰險狡詐之輩,若我早跟你有這個默契,他一定有辦法從你那裡得知我隻是假意投誠,這樣,他又如何相信我、重用我呢?”
“好像是有些道理。”元虎魃皺起眉頭想了一會兒,他又陰下眼眸責問,“那你為什麼把我的天女弄走?”
“為了保命。”赫連翊理所當然說,“我知道二宗主得到了一個厲害的女人,如果她能幫助你對付元睿擎,我還有什麼利用價值呢?你說,為了保命,保住自己的利用價值,我不應該除去她嗎?”
“你們說的話總是一副很有道理的樣子。”元虎魃紛紛盯著他責備,“本宗最討厭跟你們這些陰險小人說話。夫妻倆一樣狡詐。”
赫連翊邈邈嘴吐了一口悶氣說:“麻煩給本王鬆綁。”
元虎魃冷哼一聲站起來,然後揮揮手示意讓人給他鬆綁。
一會兒,他又盯著赫連翊責問:“說,你已經被本宗關在密室裡,如何讓人配合你把天女弄走?到底是誰出賣本宗?”
赫連翊流轉了一下眼眸在心裡默念:“她竟然沒有把人供出來?”
一會兒,赫連翊淡若笑說:“當然不能告訴你,日後逃走也得靠他們了。給你一個建議,把見過我的人通通殺了,包括送飯的,守衛的,等等。”
“嗬,這些都是本宗的心腹,莫想挑撥離間!”元虎魃不悅叱喝,“一定是那天出去的時候動了什麼手腳,是不是那個趕車的車夫?”
赫連翊藏住心中的擔憂,不以為然笑說:“一個車夫能辦什麼?二宗主,你是高估了他,還是低估了本王?能為我辦事的,等級會低嗎?”
“你……”元虎魃正要說話,赫連翊大步往樓下走去淡然道:“本王得回去換件衣服。”
元虎魃恨得牙癢癢,盯著他遠去的背影,咬牙切齒低念:“夫妻兩一個樣,陰險狡詐,目中無人,還真以為自己座上賓了!”
他想了一會兒,露出一抹狡黠的目光。
他快步追上赫連翊冷聲說道:“本宗知道怪錯你了,但處罰你不是本宗的意思。這樣吧,本宗給你一次報複啞女的機會,你想怎樣對付她?”
“對付她?”赫連翊興趣盎然笑了笑,繼而輕彎嘴角微笑說,“給我送兩份府上最好菜肴給她吧。”
“這也算報複?”元虎魃納悶問道。
赫連翊理所當然點點頭說:“莫大的報複,她冰雪聰明,一定曉得的。”
元虎魃隨後親自帶人把菜肴送到佟若雨的跟前,他要看一下這兩碟菜如何報複。
佟若雨掃看了一眼擺在桌上的菜肴,再輕扯嘴角看向元虎魃笑問:“這就是你背後的高人送來報複我的東西?“
“嗯嗯。”元虎魃忙點點頭說,“他一個挑撥本宗報複你,還特意教了本宗這個辦法。”
“喔。”佟若雨若有所思應了聲。
她清楚這不是報複,而是感激她沒有把他的人捅出來,看來是個知恩圖報的人。
但是,要不要接受他的“圖報”,那得看她的心情了。
元虎魃輕扯嘴角納悶問道:“如何報複?本宗怎麼沒看出點所以然來……”
話音未落,佟若雨就端起兩碟菜直接往元虎魃的頭上罩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