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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出衙門的時候,裴濯看見了一個熟人,莊雲清也看見了,兩個人對視一眼,朝那人走過去。
章父比以前更瘦了,一直挺著的背佝僂了,身上還有傷,臉頰都瘦的凹陷了下去,就像是被抽走了精氣神的木偶。
瞧見裴莊二人,他抬起頭,對二人點點頭。
“兩位大人,我想找雲大人…”
莊玉清將雲錦的情況說了一遍,沒說他失蹤了,隻說他回去探親了。
可章父似乎明白了什麼,他苦笑了一聲:“是我害了他。”
裴濯看著章父,鄭重的說:“這是雲大人自己的選擇。”
可章父顯然沒聽進去。
他苦澀的笑了笑,看了看翰林院的大門。
“我讀了大半輩子書,就執著中舉當官,後來自己不成了,就把希望寄托在章成身上,我希望他能功成名就,光宗耀祖,也算是圓了我的心願。”
他搖搖頭:“早知道…早知道這樣…就不讓他念書了,在家裡種一輩子地也沒什麼不好。”
章父歎了口氣:“若是將來雲大人回來了,勞煩兩位幫我帶句話,就說我們對不起他,卻也還不了他什麼了。”
章父說完,對他們拱手作揖,之後離去。
裴濯和莊玉清就這麼盯著他瘦弱佝僂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見。
莊玉清的消息靈通,他說:“章成在獄中自儘了。”
莊玉清歎了口氣,去年這個時候,大家意氣風發,進考場,出考場,等著放榜,…
他還記得第一次穿上官服的喜悅,第一次進衙門的忐忑。
可就這麼短短一年,章成的一輩子就沒了。
莊玉清歎了口氣:“聽說章成的屍體上沒一塊好肉,說不準是自儘的還是被人殺了。”
章成隻是個寒門子弟,無依無靠,無權無勢,進了監牢更是彆人的魚肉。
魚肉…
裴濯想,曾幾何時,他又何嘗不是彆人砧板上的魚肉。
或許是受了影響,裴濯有點悶悶不樂,他到底還年輕,有些事他想不通,便覺得迷茫,堵心,難受,又有種說不出的無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