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三人也都看向窗外,一時神往“白蓮仙子見解獨到,小生自愧不如。”侯公子微微行禮。我欠欠身子還禮。
清遠提議行令玩,輸了的罰酒。四個年輕人都是飽讀詩書的,自然喜歡這樣的遊戲。因為人少故沒有令官。由清遠開始,首尾字銜接,具得是詩句不可。
“那就由我先來,大家可準備好啊,誰那裡斷了是要罰酒的,可不能賴賬。”我們三人一個勁的催促他,他拿起酒盅道:“聽好了啊,勸君更儘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
緊接著是我,我微微一想,脫口便出“人生在世不稱意,明朝散發弄扁舟”
紫荊緊跟著道:“舟中少年醉不起,持燭照水射遊魚。”接著便是候公子,他細細想著。
“快快,如若再對不上就要罰酒。嗬嗬,快快倒滿。”嘴角浮著淺淺的笑,剛才他的那番關於水鳥的論斷已然讓我對他有些不歡喜了。
他見我催的緊,慌慌張張的脫口就出:“西塞山前白鷺飛,桃花流水鱖魚肥。”
“逮住了,逮住了,‘鱖魚肥’?”我秀目微轉,撇向紫荊和清遠,眼波燦燦,“你們說該不該罰?咯咯咯….”
“錯了錯了,侯兄罰酒一杯。”清遠已經將滿滿的一杯遞與他。
“都怪這丫頭催促的,侯公子適才慌了神,不算不算…”紫荊有意偏袒,撒嬌似的賴皮著。
“可不能賴皮。”身子微微靠向她,悄悄的說“難道是有人心疼不治,要自己替罰嗎?”說完我抽身躲開,她果然上前抓我,緋紅了臉:“這蹄子越發沒個規矩了。淨亂說話。”
我倆嬉笑間,侯公子酒已然下肚。接下來兩輪仍是侯公子罰酒,他似乎不勝酒力,赤麵紅耳,人也漸漸微醺。一個約莫十五六的丫頭推開艙門,從食盒中拿出幾個細瓷盤子,有荔枝軟膏,雪梨蜜餞,掛花糯米圓子。又給每人麵前放了一盅海鮮蔘湯。走到侯公子麵前時,他抬眼仔細打量著這丫頭。這細微的一瞬間卻沒逃過我的眼睛。
“你。”他用食指指向這名小丫鬟,“可會唱歌嗎?”
小丫頭覺得很是突兀,滿臉的莫名和緊張,一時之間竟然忘了回答,隻是用手緊緊的拎著食盒,低著頭。
“問你話,怎麼不回答。”他還不罷休
“會…會一些”小丫頭終於答話。
“如此。”他看向窗外“今日恰好大家興致正濃,你便為我等歌唱一曲以祝酒興吧。.”
小丫頭略帶哭腔道“這…我….實在不能。”
清遠已是看不下去了,他擺擺手對侯公子:“侯兄何故為難小女子,我等繼續行令豈不更好麼。”
“哎…難得遊玩,沒有歌舞怎麼像話。”侯公子誇張的皺著眉頭。
“你醉了吧,好端端的聽什麼歌舞。”紫荊已經看不下去了。
說話間,外麵進來一男子,短衣襟,褲腳被整齊的束著,一看便知是勞作的人。
“客官,小人是船家,這是小人的妹子,沒見過世麵,有什麼唐突到您了,小人在此賠罪了。”男子很恭敬。
“倒沒什麼唐突,吾隻是興致所致,希望聽幾首小曲兒罷了。”侯公子似乎很瞧不起男子,眼珠轉也沒轉,根本沒看向男子。
船家顯然有些惱了,但礙於生意買賣也不好發作,淡淡的道:“小妹不懂歌曲。音律完全不通。嘿嘿…隻怕反而壞了客人的雅興呢。”說完拉了小丫頭到自己身後。
“是啊,何必為難他們,況且現在管弦絲竹全無,空空唱來反而無趣。”我也實在不願意看到他這樣為難老實的人。
“敗興至極。”侯公子反而惱了。酒勁上來了,他也沒有了往日的風度。
“在這艙中坐久了,腰也酸了,不如我們到船板上去,也不至於辜負這湖景。”紫荊最善於解圍。
“正是,光顧行令都不曾注意賞景了,反而本末倒置了。”清遠憨厚的笑著。
就這樣我們四人至船板上,遠處水天一色,岸邊是各種怪石洞穴。湖麵上船舶不多,多是漁船,偶爾也有一些我們這樣的沙船。船頭劃開了碧色緞麵般的湖水,底下浮遊的魚兒水草一一避開。我們看得出神。
“遠處可是表姐夫嗎?”一個離我們不遠的聲音傳來,在湖麵上蕩起了陣陣回聲。四人同時回頭看去,一葉五彩沙船上站著一人朝我們揮手。來者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