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漸漸麵色緩了過來,“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我慌忙的上前摟住她的身子,若不是清楚的知道她的五官真就認不出來了。
“姐姐,你怎麼了?幾個月沒見,你何以潦倒至此?”淚水止不住的淌著,從前溫婉大方,沉靜持重的她如今竟被弄成這樣人不人鬼不鬼。
“你是白兒嗎?我的白兒,你可算來了。我要被憋死了,生不如死啊。真的是生不如死啊。”說完她捶著胸口嚎啕大哭。
“我知道姐姐苦悶,都怪我不好,以後我常來陪你就是了。如今不同往日,我可以隨時出入來看望你。”為了安慰她,現下隻得這樣承諾了。
她漸漸的平靜下來,我扶起她,幫她梳理發髻,露出麵龐,又為她擦拭乾淨。看她手上全是墨汁,我又替她擦拭乾淨才算結束。
“姐姐,恕我直言,現下雖然是孕中,雖然沒人出入你這個地方,但你仍舊是侯府的二奶奶,怎麼這樣不注意小節,這可不像從前的你啊。”
“從前的我?”她淡淡的噙著淚道“從前的我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如今在你麵前的是個瘋子。沒人信的瘋子。”
“怎麼?出什麼事了嗎?”
“算了,我不想說了。”她哭著搖搖頭“沒人會信我的話。”
“姐姐,彆人不信,我會不信嗎?”
沉默了一刻,她終於哽咽的向我訴說著。原來自從我和芙蓉上一次來過之後,秦氏明麵吃了我的虧,暗地裡發泄到紫荊的身上,半夜裡派人到祠堂裡裝神弄鬼嚇唬她,成夜成夜的休息不好。紫荊先前不知道多次對人提起,說祠堂鬨鬼,沒想到得來的是老太太的怒斥和候府上下的嘲諷,都說她是個瘋子。
聽到秦氏這樣折磨她,氣的我拍案而起:“太過分了,難道她就不念及你的身體嗎?這樣折磨人是要遭天譴的?”
“還不止這些。”說完她又落淚道“秦氏派來的小廝有一個叫狗三的,他……他……他”
“哎呀,他怎麼樣啊?”急的我在一旁催促道。
“他常常對我動手動腳。那一日我拚了命把爺叫來,可誰知道他也不信我,說我是個瘋子。為了借口見他不惜耍的手段。”她已經出不了聲了,深出了口氣道“從那之後我每每白日裡都不敢睡覺,晚上又睡不好。成日的把大門緊鎖,苦苦度日。隻怕再不見到你,我就真是個瘋子了。”
聽到這裡我已經是血往上湧了,“這世上還有這樣歹毒的人?簡直不配為人啊。那候嘉禹也不是好的,早晚死了喂狗。”我啐了一口。
她隻是哭,完全沒有主意,肚子起起伏伏,抽搐不止,“姐姐,我的好姐姐,原以為你是個有主意的,怎麼一進了侯府便隻是任人宰割了。如今也該報仇了。”
她淚眼惺忪道,“報仇?如何報仇,我天天在這個井底,終日不得見人。彆說報仇,就是死在這裡也沒人知道的。”
“如今不同往日了。”我笑著點點頭,將官府如何到司樂塾去選的人,芙蓉如何逃的,牡丹等人如何送走的,我又是如何當上靖王府的義女,虞美人如何遠嫁他方,方才如何給了他們候家人的下馬威一五一十的對紫荊講了。聽得她雲裡霧裡的,她現下身孕因此對湘蘭歿了的事我隻得隻字不提。
聽聞芙蓉逃了,她感歎道:“不知道她現下可好,有沒有凍著餓著。”
我知道她善良:“怎麼姐姐就不問問我呢?”假裝吃醋實則故意引她想想彆的,省的煩悶。
“最擔心的就是你了,這靖王府是好,隻是權利也大,如今事事順意自然好,倘若來日不妥,豈知沒有粉身碎骨之險?”她揪心的道。
“難為你了,隻有你會為我打算這些,旁的人斷斷不如你。隻是當時我不做這個靖王爺的義女就隻能到楊守城那裡被送至關外或者送去義軍那裡,做了招降的貢品。這一招之險我也是知道的,隻是身不由己。”我無奈的搖了搖頭。
我們二人互話心腸,左右我閒著無事,幾乎三日有兩日過來陪她,時間過的漸漸快了起來。因我日日來,府裡的下人多半都認識我了,因我現在身份高貴,所以常常不通報便帶了我直接去見紫荊,秦氏大概也不想多出什麼事來,也就由得我隨意出入了。
就這樣往來數次,卻沒想到一日竟在這裡得知一個令我這一生萬劫不複的陰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