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已然到了八月初,皇後近日一心隻忙著接洽苗疆可汗與郡主的事情,再過半個月又恰好逢上中秋佳節,太後最看重節日的,肯定是要宗室後宮一同樂一樂的。
皇帝又有意思要在中秋節晉封幾個後宮的妃嬪,一應要準備的事情竟然一下子多了起來。隻忙的皇後腳打後腦勺,淑妃和元格格倒也算幫襯,可事事都得回稟皇後決斷,一時間她也心力交瘁。每每請安都隻是三兩句話就打發了眾妃嬪,回話的宮女和公公在鳳欒宮門口絡繹不絕。
淑妃這一日過來漪紅閣道:“前皇後開庫賞了我這個,我瞧著精巧,看可和您的心意?”
我定睛一瞧,“這要好的文房四寶?石材也好,做工精細,到底皇後宮裡的東西是好的。”
“那我就借花獻佛吧,你是知道我的,大字不會一個,留著這也是無用的。不如給了你,總還不算誤了它。”淑妃品著手裡的茶。
“姐姐最近可是忙壞了吧?”
“哪裡能不忙呢?苗疆的可汗與郡主覲見,說話也就三五天便到了,此番是要和親,這第一個和親的人選就得仔細選了。第二就是一應宴飲,打賞,全都得準備妥當,外麵是有禮部主辦,可宮裡的卻不都得咱們照應著嗎?太後病著,左不過是皇後裁斷,可她哪裡長了三頭六臂?到底得有人幫著,我就偷不得閒了。”
“姐姐原本就該勞力的,可不是數你最會管事麼,又是個聖賢的,到底該姐姐主持主持了。”我嬉笑著逗她開心。
淑妃擺擺手,壓低聲音道:“原也是看不得皇上操勞,心裡打著替他分憂罷了。一來苗疆的一檔子,二則是和親,三則是中秋節裡,四則便是又有晉封的事。你且說這四檔子事情皇後哪裡應付的來?況且,太後那裡還不太好。其實我原也是不懂什麼的,都是元格格在後麵的主意,本宮左不過是照章辦事的人。”
“元格格是個精乾當大任的人,不說旁的,隻一條,能入太後的眼,且服侍左右這麼久也沒有什麼過錯,這就難得。”我仍舊仔細撫摸著那方硯台。
“要說起她,這後宮沒人不服的,就連皇後在她跟前都有些謹慎的。更彆提柔貴妃,更是半分矯情也沒有的。”她打發冬兒出去守著,看了我一眼,悄聲道:“前幾日可巧柔貴妃身邊的醉香當值時間帶了酒氣來,原也不過是,晚上怕困倦喝了些提神,雖然不合宮規倒也不是什麼大事,哪個奴才保得其呢?”
淑妃接著頑皮的笑著道:“可巧這個醉香不自知,一直無法無天慣了,偏酒醉忘了下鑰,碰著元格格打浴凰宮過,派了新來的丫頭去提醒,醉香非但不聽,反倒罵起老子娘的話。元格格聽了便惱了她,定時打發了人綁起來,給柔貴妃送去,隻說礙著太後身子還沒好全,且皇後也忙,這樣的事讓柔貴妃自己看著發落也就是了。”
“元格格做的很得體,醉香一直仗勢欺人,上一次與小芝的事情可不就是她挑起來的嗎?是該好好地教訓一次,皇宮重地,輪到她一個奴才口不遮攔?帶累壞一甘奴才,這後宮之風該怎麼著呢?”我很欣賞元格格,一直覺得她行事得體,眼睛清楚,是個明理識大體的人。
“哼,若人人都和你想的一樣也就罷了,偏柔貴妃不這樣想啊,她便是覺得咽不下去這口氣,偏要做出動靜,太後皇後跟前她是討不到好了,偏到皇上跟前去說。又是哭又是鬨,說什麼太後病著,但凡還要多做善事為太後欺負,保不其還要大赦死牢裡幾個該死的,怎麼倒先罰了她宮裡的貼身奴才,何以這樣狠心,隻逼得皇上煩了……”
“然後呢?皇上如何處置元格格的?”我好奇地問道。
“處置?皇上的心裡元格格是個什麼樣的位置啊?她多羅晴柔一生一世也趕不上的。皇上怒斥她不懂事,說元格格就是看著太後才好,又逢苗疆和親的事情,才不願意苛責,但下人錯了總要懲戒,難不成都閉著眼不管麼?
皇上乾脆惱了,直接回養心殿去了。至那之後好久都沒去過浴凰宮。柔貴妃為這氣得大哭了一場,連日鮑參翅肚的燉了送去乾清宮,討皇上原諒。”淑妃說完一絲鄙夷的神色浮上臉頰,她常年受多羅晴柔的轄製,連飛蘭公主處處都要忍辱負重,她一個做額娘的如何能不恨呢?
“皇上如此看重元格格的?多羅晴柔這下怎麼咽得下這口氣,以她的個性不會尋元格格的錯處吧?”我道。
“她?元格格在皇上心裡是這個”說著豎起大拇指,接著道:“在太後心裡還是這個。”接著又豎起大拇指“多羅氏這輩子也趕不上一分一毫的。”
“隻是這樣為何皇上當年不乾脆給她位份,陪王伴駕,成就美好姻緣呢?”
“哎呦,我的好妹妹,你是真不知道嗎?”說完她尷尬地看了我一眼道:“她原本也是你們漢族的女子,雖然她父親是為了咱們大金效力才戰死的,一家子也為大金荀忠了,可是到底太後重視子孫後代的血統,總不希望將來的皇子有異族人的血液,當年也是聯合輔政親王及一甘大臣們極力阻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