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西五所外,我在踱步,看守的侍衛站立在門口,這裡是皇宮最北麵,這裡的房舍宮殿破敗不堪。牆壁多年沒有粉飾了,早已經脫落了,露出裡麵的磚塊。屋脊之上因為年久失修時常漏雨,有人隻是找來稻草隨意的遮掩住。
遙遙看去,就是窗戶也破敗不堪了,四下裡都漏風。如今已經進了冬季,西五所更是難熬,這裡一定沒有炭火,更沒有新的棉被,甚至也許連熱水都沒有吧。雅圖驟然失勢,心裡苦悶,再沒有辦法好生養著,如何能吃的消呢?
“小主,咱們送了東西還是趕緊回去吧。這裡陰森森的,何況若是叫人看見不好的。”幻月催促著。
她手裡拎著的一桶銀炭是先前她送給我漪紅閣的,身後背著的包袱裡是她先前給我的冬衣並棉被兩床,“如今這些東西她正好用的上,原是她送與我的,如今卻……”說著我不免傷感。
幻月微笑著寬慰我道:“小主,這雪中送炭的情義想必貴人能知道,縱然冷落獲罪,能有您這樣真心待她的人,她心裡必然覺得值得。奴婢前去叩門吧。”
幻月上前敲響西五所的宮門,外麵的侍衛橫刀攔住道:“站住!皇上旨意,沒有皇上的曉諭任何人不得探望。”
幻月看看我,我隻好上前道:“二位官爺,本小主是郭絡羅貴人的姐妹,本小主是冬古貴人。”
那侍衛道:“冬古貴人吉祥。請恕奴才無禮,不論是誰都不能進入。”
他們是按著皇帝的吩咐辦事,我自知今日是見不到雅圖了,隨即道:“既然如此,吾也不為難二位,隻是皇上說不許探望,卻沒說不許轉交她衣衫物品吧?這是我漪紅閣裡的一點心意,全是衣裳棉被,既然二位官爺不許咱們進去,煩請您二位代為轉交給郭絡羅貴人。”
那兩個侍衛互相對看了一眼,道:“這裡真是衣衫?”
我微笑著和藹慈祥的道:“二位若不相信,大可以在這裡檢驗了,然後再轉交給她。”
那二人一聽也知道多有冒犯,便道:“不敢。奴才一定交到郭絡羅貴人手上。”說著便抱拳又道:“恭送冬古貴人。”
無法,我隻好默默地往西五所的大門裡張望了兩眼,因為大門緊閉,隻是有一個拳頭大小的縫隙,所以看不真切,隻是覺得潦倒不堪,異常冷清。
“起風了,小主回去吧。”幻月將鬥篷為我係緊,然後規勸道。
我點頭,隨即扶著她的手離開了。頓時回想起與雅圖往日的種種,初入皇宮時她對我的關懷,那時候她總是讓人覺得雲淡風輕與世無爭,在後宮中到處得臉。
華清宮裡多少次,我們對飲暢談,或是對視在紅燭之下,或是手拉著手在朝陽中前往鳳欒。共同看著飛蘭玩耍嬉笑,暢想著未來的歲月。為我們共同思慕的男子憂心牽掛。
“飛蘭公主喜歡的吃食,已經著夏菡姑姑準備了,回去隻等小主看過就送去鳳鸞宮。”幻月的話打斷了我的思緒,她又道:“奴婢說啊,小主確實待飛蘭公主很好,如同自家的孩子,可是未免落人抱怨,皇後那裡什麼不比咱們的好?何苦費事做了送去。反倒讓皇後心裡不暢快呢?您也知道的,她素來不睦小主您的。”
“飛蘭乍離開自己的額娘,到陌生的鳳鸞宮去,且她往日並不時常與皇後親近,畢竟還是孩子,我也是擔心她心裡孤單無助,吃食不在多少好壞,隻是叫她知道,漪紅閣這裡她的冬古姨娘還惦念著她。孩子往往對自己熟悉的人容易依賴信任,既然我與她額娘交好,如今必得替她額娘照顧她些。”
幻月點頭道:“小主菩薩心腸。自從淑妃失勢,後宮裡人人皆是極力撇開與淑妃往日的交情,隻有小主還時常惦記著,就連毓嬪奴婢瞧著也大有躲嫌的樣子。往日淑妃對她多好?”
我環視四下無人,又道:“不必多言,我隻做我要做的,旁人如何咱們不必多言。”
又過了兩日,與齊佳貴人並葉貴人富察常在往慈寧宮去請安,正巧皇後抱著二皇子過去,太後的大殿裡炭盆供給的多,才一掀開棉簾子,熱氣撲麵而來。
皇後將繈褓中的二皇子交予乳母抱著,自己則騰出手剝些乾果與太後,太後笑笑道:“皇後難得這樣孝順,這些就交給芯芮她們做就是了,仔細手疼。”
葉貴人笑著道:“皇後娘娘孝敬太後娘娘,其心可表。臣妾等禮應效仿,今後自然多來陪太後娘娘說話。時常服侍您。”
太後微笑道:“葉貴人懂事。”又看看乳母懷裡的二皇子道:“怎麼?皇子還是不大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