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著她們有一句沒一句的在外麵小聲叨咕著,心裡狐疑,“叫小計子進來。我有話問他。”
不多時他已然跪在書案前,我道:“你方才在外麵小聲叨咕什麼呢?”
“啊,奴才不過是和玳曼姑娘說笑呢。她罵奴才是個蠢笨豬。奴才正和她理論呢。”
“渾說!我明明聽見了,其中涉及本小主。還不給我老實說來,仔細你的皮肉。”我厲聲道。
他無法了,隻是哭喪著臉道“奴才不敢欺騙小主,隻是不想您聽著煩心。都怪奴才這張臭嘴。”說著他扇了自己兩個耳刮子。
“你說就是。這些時日,咱們經過的見過的還少嗎?”我淡淡的道。
他仍舊支支吾吾的,我見著他這個樣子越來氣急了道:“你隻管說,慢了一分就叫人打發你走就是。要你在這有何用,一句實話也不說的。”
小計子一聽要攆他走也著急了“奴才說,奴才說,奴才說就是了。嗚嗚嗚”他哭著,然後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終究平靜了下來道:“今兒個早晨,奴才見皇上沒來,便尋思著往乾清宮的小容子那去問問,看皇上下了早朝沒有。誰知道他說皇上一早就下朝了,現在在皇後的鳳鸞宮商量小主……小主和……貝勒爺的婚事。”他終於吞吞吐吐之間把話說清楚了。
“什麼?什麼?”幻月大聲的問著,“你再說一遍。猴崽子你聽錯了吧?”幻月抓起小計子的領口。
“不可能的,你慢慢說,一定是哪裡聽錯了。”夏菡也覺得不可能便緊著叫幻月放開他。
他仍舊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哭著道:“奴才原先也不信這話。隻以為小容子是逗我唄。可是後來他說的真真的。昨日貝勒爺去乾清宮答皇上的話。又提及了指婚一事。皇上便問先前是哪一家的姑娘。貝勒爺就求皇上把貴人指給自己,做福晉。皇上原本答應了,貝勒爺又苦苦央求,隻說君無戲言。所以這一刻皇上也沒有辦法,隻好和皇後去商量這事。”
“你去,你去,你再去到鳳鸞宮找皇上身邊的李德福問問。”感到眼前一陣陣眩暈,站起來的一瞬間隻覺得天旋地轉一般,險些栽倒。
夏菡扶住我“小主彆著急,一切尚無定論。奴婢這就叫小海子再去鳳鸞宮問問清楚就是了。”
“不,不,不要小海子,你去,我信得過你,你去問問清楚。不要驚動彆人,隻問問李德福就是了。”我拉住夏菡的手已經開始有些顫抖。
“是,小主彆擔心,奴婢這就去。奴婢這就去。莫影姑娘,你扶住小主。”夏菡也噙著淚水出去了。
我自小被《女德》,《烈女傳》教導著,許多思想在我的腦子裡根深蒂固,縱然我和軒轅天佑沒有夫妻之實,但是他是我名義上的丈夫,如今他若真將我賜婚於軒轅皓哲,那麼我成了什麼?從冬古靖將我作為魚餌送進宮來,我就已然是一個附屬品,是一個名利的工具。
而如今看來,皇帝難道也將我視為另一種工具?賞賜給有功之臣的工具?
過了大約半個時辰,夏菡終於緩慢的踱步回來,她十分為難的看著我,然後默默的站在那裡遲遲不肯開口,手裡繞著一個綃帕。
我看著她的樣子冷冷了笑著“小計子說的都是實情,是不是?皓哲貝勒所求之人就是我,是不是?皇上現下已經和皇後開始商議給我賜婚一事了是不是?”
幻月看著我極度痛苦難過,自己也越發跟著難過起來,她緊著擺頭道:“這不可能,這不可能啊。你們想啊,小主是皇上的貴人。就是皇上的女人。又有飛蘭公主在身邊。皇上怎麼可能將自己的女人給彆人指婚呢?他是皇上啊,這不是大不敬的欺君之罪嗎?”
夏菡終於緩緩的開口了,她看著我,那眼神似乎是她犯了錯,十分怕我生氣的樣子,“大金是有這樣的先河。奴婢聽老一輩子的嬤嬤說過,先皇就曾把投降的敵人的福晉大妃收在自己的寨子裡。先皇高興了,還會把自己的女人賞賜給手下的將軍或者宗親。也有用後妃作為和親的。而且大金的習俗,弟娶兄嫂是有的。所以皓哲貝勒求皇上把貴人指給自己不算是欺君之罪。在咱們看來似乎有違人倫,但是在他們看來這是在正常不過了。隻是到了咱們皇上再沒這樣做過罷了。”
“那飛蘭公主怎麼辦?她現在是在咱們小主的宮裡,皇上當日親自說選小主做飛蘭公主的額娘。怎麼能把公主的額娘指給貝勒爺呢?”幻月還在強辯著。
夏菡皺著眉頭,擺擺頭道:“方才奴婢去鳳鸞宮的時候,見著李德福和芯芮,她們說皇上正是為了這事來找皇後商議的。無論結果如何,咱們都沒有彆的法子,隻有從命。”
此時,眼淚帶著冰冷的溫度劃過我的臉頰,還一個“隻用從命”。我冬古宛兒的命當真如此不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