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你都不必擔心。咱們大金祖宗裡有這樣做的。弟娶兄嫂也是有的。朕賜婚諒彆人也不敢詬病什麼。至於飛蘭你更不必擔心,她遲早也要指婚,不會在皇宮裡呆一輩子的。對於民間,朕自當掩人耳目,待你大婚的第二日,就對外說你歿了。史冊裡你就止於那個時候。不會有後人對你品頭論足的。”皇帝淡淡的道。
“原來皇上已經考慮的這樣周全了,那麼你還何必來問宛兒呢?”我苦苦的笑著。
他的表情恢複了清冷,仍舊毫無變化,“臣妾知道了,臣妾遵命就是,一切聽皇上安排。不敢有違。”我強撐起身子,然後站起來,終於一膝貼地,對著軒轅天佑深深的施了一個大禮。
“臣妾閒日裡和皇上總有許多詩句唱和,他日臣妾去了便再也不能與皇上吟詩對句了。這裡也許就是最後一闋了。”我磕了頭,然後緩緩的念道:“世情薄,人情惡,雨送黃昏花易落。曉風乾,淚痕殘,欲箋心事,獨語斜欄。難,難,難!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聲寒,夜闌珊,怕人尋問,咽淚裝歡。瞞,瞞,瞞!”
皇帝聽著我緩緩的念了這兩句,他隻是注視著地上跪著的我,最終他還是滿心的柔情道:“紅酥手,黃縢酒,滿城春色宮牆柳。東風惡,歡情薄,一懷愁緒,幾年離索。錯,錯,錯!
春如舊,人空瘦,淚痕紅浥鮫綃透。桃花落,閒池閣,山盟雖在,錦書難托。莫,莫,莫!”
“想那南宋的唐婉與陸遊,當日也曾像臣妾與皇上這樣嗎?想那多年之後再見的場景,陸遊喝下唐婉送來的苦酒自然成就了這首千古絕唱。然而他已然與自己心愛之人失之交臂了。其中追悔莫及和痛心疾首又豈是這一首《釵頭鳳》能言說的呢?可歎唐婉倚欄抒情,雖然也喝了一首,但到底也不過是自怨自艾罷了。終覺不能再續前緣了。雖然趙士程待她極好,但大抵不是她心所想之人。原以為這樣淒美的古詩隻在書籍之中,沒想到今日也成了現實,就活脫脫的在臣妾和您的身上了。”
這一段話我說的十分動情,眼淚止不住的流淌,為了那唐婉,為了自己,亦或是為了皇帝?總之這一次錯過,我們便是海角天涯了。
他緊咬著牙關,最後站起身,走到我的身邊,將我扶起來,看著我的淚痕,他將我攬入懷中。這是他第一次自主的擁抱我。
我將頭埋入他的胸膛,然後眼淚打濕了他的比甲,他的呼吸是那樣的急促和沉重。最後他的聲音似乎帶著一分不舍或者有一分心酸,“你好好珍重。”
我怔在原地,可這個時候他的背影已然出現在我的眼前,他就這樣的離開了。我出了錯愕委屈外,心裡更多了一分寒冷,所到底他的心裡沒有我吧。說什麼君無戲言,說什麼沒有辦法,不過是借口而已。
之後的數日是一如往昔一般的沉寂,終於在這樣的一天,皇後著人來送大紅的絨花和一些新鮮綢緞。看著人們紅紅火火的忙碌著我知道皇帝終於下了決心。
眼看就到了掌燈的時候,忽然夏菡領著一個銀杏色鬥篷女子進來,“小主,您看誰來了?”說著那人掀開扣在旗頭上的帽子,然後解開鬥篷對我溫柔一笑,正是貞妃。
她挨著我坐下,冰冷的手握住我的手,“本宮知道你心裡的苦。也聽說了你的事情。一直沒有定論所以也就不曾來瞧你,如今看來已然是板上釘釘了。再難改變。”
“是啊,你看著大紅的綢緞已然送來了,看來是不肖多說無益的了。”我淡淡的笑著。
貞妃憐惜的打量著我“你的心事,我知道。你心裡有皇上對不對?”
我緋紅了,卻仍舊愁眉緊鎖“那又怎樣呢?我馬上就是皓哲郡王的福晉了。”
“皇宮無情之人甚多,這裡是個吃人的魔窟,早早離了這裡也好。自然有清靜去處讓你去。難得有能和本宮說的上話的,我隻是舍不得你罷了。”貞妃有些不舍得。
“我此去自然少不得平日進宮看望娘娘,咱們有的是時間說話。我這一走彆的也沒有割舍不下的了,隻是飛蘭,她還太小。宮裡人心險惡,往後求娘娘事事眷顧她些。”我含淚囑咐著。
“你還不知道嗎?皇上已然答允了,等你和皓哲貝勒的大婚之後,就叫人把淑貴人從西五所赦免出來,仍舊居住在華清宮。公主還交由淑貴人帶著。她是公主的生母,自然錯不了的。本宮沒有子嗣,這一生想照顧孩子,也……沒有這樣的福氣。”
淑貴人被寬恕出西五所了?想不到我百般求皇帝寬恕淑貴人,最後到底把她救了出來,沒想到最終還是因著我的婚事成全了她們母女。當她再次回到華清宮的時候,我卻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