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瑤已經將琴捧來,擺在琴案上。
商雲婼拂袖坐在琴前,撥弄了兩指,古樸渾厚的琴音震得湖麵的魚兒都遊得歡快了些。
商雲婼:“這把靜幽是前朝大家蔡異的大作,父親送我的,這還是我第一次用它在人前獻醜,阿硯莫要笑我。”
纖長玉指撥弄著琴弦,優美的琴聲傾斜而出,儲硯端坐著,狀似在仔細聆聽著琴曲,但思緒卻早已不在琴音上,眸中全是眼前女人的一舉一動。
不愧是古名琴,琴音悠遠飄揚到了隔壁府中。
跟表妹在湖心亭裡飲茶下棋的儲瑾禮聽見了琴聲,不由得放下了手中的折扇,細細聆聽,甚至閉上了眼,享受片刻的優雅。
一曲終了,儲瑾禮不由得拍了下手,連連稱讚:“好!好琴好技藝啊。彈此琴之人必定心思純淨,淡泊高雅。”
“表哥~”
薛凝諳嬌聲叫了聲他,“還下不下棋了?”
聽出她吃醋了,儲瑾禮忙安撫道:“如你一般,都是高雅之人。”
薛凝諳扔下棋子,委屈得要哭了:“我不高雅,我現在為了能配得上表哥,已經滿身銅臭了,還成了攀炎附勢的小人。”
儲瑾禮憐惜地將她攬在懷中,安慰道:“我知你純白如雪,你看,我特意給你取了二百兩銀票,除去買藥材的,剩下你攢起來,用的時候也免得總跟我開口。”
看見擺在眼前的兩張銀票,薛凝諳眼睛亮了亮,剛剛的委屈瞬時煙消雲散了,但還是裝腔作勢地嚶嚀了兩句,又跟儲瑾禮黏膩甜蜜了起來。
一府之隔的亭子裡則謹守著禮節,卻又坦誠和諧,推杯換盞間,已然到了亥時,該歇息了。
初搖來提醒商雲婼就寢,她慢吞吞地站起身,跟儲硯說:“有殷衫陪著你,我就不派人送你了。”
主要是她的人手不夠用,今天要全府戒備。
儲硯點點頭,忽地問道:“怕嗎?”
商雲婼微怔,原本強裝堅強淡定的神色微微有些瓦解,沒想到這種最需要支撐的時刻,給她關心的竟不是自己的夫君,而是自己一直害怕的儲硯。
她將一瞬的失神很好地隱藏了起來,微微笑道:“不怕。”
儲硯頓了頓,說:“好,那我就先走了。”
儲硯前腳離開,商雲婼便拉著初搖疾步走回了屋內,問道:“讓你灑的白麵都灑了嗎?裡屋外堂前廳都要灑,最好門口也灑。”
初搖也很緊張,回道:“都灑了,輪流執業的丫鬟小廝多安排了一倍。”
商雲婼連連點頭,心想不就是一個盜賊嗎,又不會傷及性命......應該不會傷及性命吧?
窗戶掛著的風鈴突然直擊門框,發出了不大不小的聲響,嚇得商雲婼和初搖摟抱在一起,驚叫連連。
等了片刻才發現,隻是起風了。
看著比她膽子還小的初搖,商雲婼隻能壯著膽子去關窗,風將拆了發髻的長發吹起。
窗外驀地響起一道低低的,涼玉的聲線此時像是被溫水潤過一般。
“彆怕,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