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當真是不要臉了。看見過不要臉的,卻未曾見過這麼不要臉的。
葉氏當年當姑娘時,乃是吏部尚書葉清河的嫡女,從小受的教育便是正正經經的女戒,烈女傳之類的教育,但卻哪裡曾有過這般憋屈的時候?
是的。憋屈。葉氏覺得太憋屈了。
自己才是正牌的夫人,可是這個不明不白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女人,竟然絲毫不將她這個當家的主母放在眼裡,當真是好,這個女人她便是天真的以為,有老爺的寵愛撐腰,便是可以無所畏懼的嗎?
笑話,整個杜家,她才是當家的主母!
葉氏自覺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傷害,正在心中不斷地為自己感到憋屈,雲歌卻抬起頭,趁著杜遠正不注意,衝著葉氏眨眨眼,嘴角勾出一個充滿了嘲諷的微笑來。是的,她在嘲笑她。
葉氏差點就要不顧主母的身份,給雲歌一巴掌,好在理智阻止了她,若是自己真的因為這個爭風吃醋。不消明日,滿京城的人都會知道,杜家的主母葉氏,善妒。
古有七出之條,其中之一,便是婦人不能善妒。一個善妒的名聲傳出去,葉氏也不要在滿朝廷的夫人之間混了。
杜素兮靜靜的看著這一切,倒是頗為滿意。慕容複的手段,還不錯,這個雲歌,看起來也是個會生事的,倒是極好的。
一山不容二虎。她倒是想要看看葉氏與雲歌爭風吃醋的模樣,似乎想想,就覺得有趣的緊。
杜雲汐打定了看好戲的心思,乾脆的抬步,跟上了他們的腳步,打算看一看這幾日悶在房間中靜養的杜雲汐。
有些事情,終究是要說透的,她若是不在場,還指不定葉氏母女怎麼向杜遠正告狀,到時候,自己恐怕跳進了黃河也說不清了。
杜雲汐看起來倒是十分嬌弱。想必是知道杜遠正會來,專門準備好了在這裡等他的吧?想到這裡,杜素兮又是冷哼了一聲。
彆看杜雲汐一副憔悴的模樣,口齒倒是一如既往的伶俐,在杜遠正的麵前,先是哭了一通,將自己受了多少多少的苦說的淒淒慘慘戚戚的,恨不能都讓杜遠正嘗一遍,讓他知道自己是多麼的堅強雲雲……
一張如花的小臉兒更是直接哭成了一個淚珠。杜素兮麵上看著,心中卻是一聲嗤笑。
這便是女人最常用的一哭二鬨嗎?
杜雲汐之所以不敢跟杜遠正告狀,想必是知道,若是她真的告狀,恐怕也討不了什麼好處的吧。
讓人玷汙了她婢女的清白在先,這一條,怎麼說,她都抵賴不過的,隻是杜素兮也明白,若是自己真的追究下來,最後還是會不了了之,她情願跟杜雲汐慢慢玩,私下解決。她會用她自己的方式,解決這個問題。
心中打定了主意,杜素兮也樂得自在,看戲一般的,在角落之中圍觀這場好戲。
今天的戲碼,雲歌可算是一個頭角。
杜雲汐哭鬨的夠了,這才發現場麵有些不對勁,她仔細的看了看自己父親,又看了看麵色陰沉沉的母親,這才發現,這裡多出了一個人啦,不是杜素兮,是一個完全陌生的女人。
杜雲汐第一直覺,便是不喜歡眼前這個美的妖嬈的女子,正要發問,雲歌卻主動笑道。
“你就是雲汐嗎?長得可真漂亮,我是雲歌,是老爺的……”話說到這裡,雲歌臉上浮出兩道紅暈,小聲卻帶著嫵媚的笑意,看了杜遠正一眼,聲音柔媚的回道。
“是老爺的妾。”
杜雲汐的眸子頓時驚了又驚,差點就摁不住當著自己父親的麵指著雲歌罵出聲來。
這個女人,竟然說,是父親的妾?怪不得母親的麵色這麼不好,初時,她還以為娘是被杜素兮給氣著了,沒想到……
竟然是自己的父親乾的好事。
杜素兮百無聊賴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忽然覺得有些無聊。
歎息了一口氣,杜素兮乾脆站起身來,趁著眾人不注意,又偷偷的溜了回去了。
想必此時葉氏母女因為一個雲歌的忽然到來,現在都已經自顧不暇,沒有精力再來與她作對了吧?
這也好,她也不喜歡在深院大宅之中,跟一個怨婦一般的,與人勾心鬥角的,爭一星半點的立足之地。她的眼皮子,從來就沒有這麼的淺。
回到南苑。清妝立刻迎了過來,麵色十分緊張的瞧著杜素兮,驚詫的將杜素兮全身都打量個遍,確定杜素兮沒事之後,這才鬆了一口氣,泛紅的雙眼終於有些放鬆。
衛青見著清妝這副模樣,忍不住的歎息了一口氣,敲著清妝的腦袋,嘖嘖嘖作響的感歎道。
“清妝啊清妝,我就沒見過你這麼死腦筋的奴才,你一顆心思,擔心的全是你家小姐,你卻不知道,你家小姐卻是厲害的很,從來都是彆人吃她的虧,她哪裡吃過彆人的虧?”
清妝頓了一頓,覺得很有道理,點頭道。
“好像說的也是。”
杜素兮抬起頭來,尷尬的摸了摸鼻子,看著衛青,強調道。
“貌似,我真的有吃虧的時候,還不止一次。而且我的膝蓋現在還沒好。”
衛青的臉色黑了一黑,一瞬便又回過神來,看著杜素兮,理直氣壯的說道。
“是嗎?吃虧是福,你大部分時候,還是很難吃虧的。”
杜素兮翻了翻白眼,難得的沒有反駁,反而定定的看著清妝,眼中浮現出一抹愧疚之色。
抓了清妝的手,放在自己的兩手之間。杜素兮利落的從手上取下一隻玉鐲,套在清妝手上。莊重的抬起頭,看著清妝,原本不過十六的花季少女,不知怎麼的,聲音竟然有些滄桑和沉重。
“清妝,當日的事情,算是我欠你的,有朝一日,我一定會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