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男一女對視，皆是滿滿的尷尬。
哼著小調，杜素兮正想去取錦繡坊的衣服，不曾料想卻撞見了沉暮。
沉暮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杜素兮一眼，一挑眉。戲謔說道。
“你撿到錢了？還是有小姑娘對你說什麼了？”
杜素兮毫不客氣的朝著沉暮翻了一個白眼。注視著他那雙異於常人的眼睛，磨著牙。
“沉暮，這幾日你彆以為我不知道你在陌上香坊之中有多胡作非為，若是惹得我生氣，我便將你打包打包，作為孿童給賣出去。你這副皮相雖說是普通，但這雙眼卻生的極好。應該能有一個好價錢。”
“是嗎？那我該是值多少錢？”沉暮不怒反笑。
杜素兮撐著下巴，十分認真的想著，嘴裡還念念有詞。
“大概，大概，咳咳，跟我這裡端盤子送酒的差不多啊，應該，應該，應該多一些的吧，大概，多，嗯，差不多的吧。”
沉暮的臉色立刻黑了下來。壓著臉，拳頭哢哢作響。
“杜公子，有事情還是要注意言辭來的好，萬一禍從口中，便不好玩了罷？”
杜素兮竟是一點也不怕，挑著眉，竟是學著沉暮的語氣開口道。
“是嗎？竟是一點玩笑便也開不起嘛？那請公子以後還是老老實實的呆著吧，你已經將我陌上香坊裡好幾個婢女都氣哭了，我這人，還是比較心疼人的……特彆是，我不得不給她們開出三倍的工錢來伺候你的時候...”
“……”沉暮一臉黑線，注視著杜素兮。
“就這樣，你還是將就些吧，早些想出你的三個條件，也早些將那易容術給我，對我們大家都好，免得我們整天大眼瞪小眼，氣大了，傷身。”
杜素兮伸出手，習慣性的想要摸摸沉暮的頭，卻因為個頭實在是太矮，踮起腳來也夠不著沉暮的頭，隻好歎息一聲，手落在沉暮的肩膀上，十分語重心長的拍了拍，隨後揚長而去。
錦繡坊果真不負錦繡坊的美名，看著白衣素素的晚禮服長裙，杜素兮點點頭，看著一旁站立的趙師傅，十分大方的丟出一個金錠子。
“趙師傅倒是好手藝，多謝趙師傅了。”
趙師傅迷茫的眯了眯眼。驚訝開口道。
“咦，你怎麼認識我？”
杜素兮也眨眼。她記起現在是男兒。趙師傅不認識他。
啪的一聲打開從沉暮手裡搶來的折扇，故作風流的扇著。胡扯道。
“大概是趙師傅手藝太好，聲名遠播，所以我便記得趙師傅罷。”
“哪裡哪裡，都是彆人胡說的罷了，小老兒不過是一個老裁縫，認認真真的做自己的事情罷了，哪裡擔得上公子的這番誇讚？隻是公子此次讓小老兒做的衣服，確是讓小老兒想起一個小娃娃來了。”
“噢？趙師傅說的可是杜家二小姐的杜素兮？”
“難道公子也認識杜二小姐？難不成，這件衣服的設計，便是杜家二小姐所做？二小姐她，她是不是還活著？”
趙師傅驚訝的看著杜素兮，臉上更多的卻是激動。
杜素兮挑眉，沒想到隻有幾麵之緣的趙師傅竟然對自己印象這麼深，尷尬的笑了笑。她繼續胡扯道。
“在下與杜二小姐，是曾經有過幾次交道，這副設計圖，也是她送給我的。隻是，那也是前段時間的事情了，真不曾想，杜二小姐竟然這般年輕就病死了，當真是可惜啊。”
杜素兮本來還不知道如此解釋自己這副圖，沒想到趙師傅已經給她找好了借口，她直接就乾脆順著趙師傅的話接下去。
準備將所有事情全部往杜家二小姐這個名號上麵推了。
“原來如此，小老兒太笨，竟是以為杜二小姐沒死。”
趙師傅臉上閃現出一股濃重的失望來。
杜素兮覺得有些奇怪，忍不住的開口問了出來。
“怎麼？杜家的二小姐死了？趙師傅似乎很失望？”
趙師傅竟然點了點頭。一臉感慨的說道。
“小老兒這輩子，還是第一次看見那麼多好看的衣服，小老兒的師傅曾經教過小老兒，做衣服，最關鍵是手藝，萬萬不可辱沒了手藝，隻是這些年來，我們這些人，卻將目光放在了衣服的繁雜多樣上，而忽略了，其實簡單的衣服也可以做的漂亮，做的完美，一心的給衣服添上各種的圖案，雲袖，或者裝飾，卻忘記了，一件衣服本身，便該是具有靈魂的啊。”
趙師傅感歎的說的起勁，杜素兮卻牽強的扯了扯嘴角，有些尷尬的開口說道。
“其實，或許，我是說，也許她也並沒有那般偉大的吧？”
杜素兮從來未曾想到，自己抄襲抄襲前世裡的衣服設計，竟然能夠得到這麼金貴的評價，這趙師傅，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沒曾想趙師傅竟是鄙夷的看了杜素兮一眼，開口說道。
“你不懂，杜小姐是個有大才的，她設計出來的那些衣服，你不知道，有多少千金貴婦提高了價錢想要買，我從來沒看過，一件衣服，會有那麼多人喜歡。。”
趙師傅說著說著，那張滿是皺紋的臉色滿滿的都是尊敬之色。
杜素兮一口口水嗆在了嗓子裡。
又是胡扯了幾句，終於將趙師傅打發了，杜素兮長長呼了一口氣。直接抱起了衣服就走。心思卻感慨良多。
她是從來都不曾想過，她竟然是如此的有大才，原來，她做杜家二小姐的時候，也不是一無是處的窩囊廢，還是有人覺得自己挺有用的。她想著，然後，她覺得很受用。
人都是這般，聽著彆人誇讚自己，嘴上雖然不說，但是心裡也是很受用的，此時她很受用。
也不算辜負了真正的杜素兮吧，隻是有朝一日，她終究是要以杜素兮的身份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