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姑娘,在下宰輔之子杜琪峰,可否與姑娘結交一番?”
杜素兮走下台,卻不曾想杜琪峰早就站在那裡等著自己。看著自己來了,立刻恭敬的作了一禮,十分禮貌的開口。
這杜琪峰,果然是一個正人君子,對人接物都沒有絲毫的架子。杜素兮心底暗歎,耳圈卻泛著紅。剛才與杜琪峰那般親密,屬於杜素兮的身子不爭氣的激動起來,就算杜素兮如何壓製,都不能壓製下去。好在她蒙著麵紗,不然雙頰肯定是紅透了。
隻是若是自己不曾與杜琪峰見過,杜素兮或許會相信杜琪峰沒有絲毫心機,可是如今她一已經被杜琪峰話語裡暗算過一次,怎麼會對這杜琪峰掉以輕心?更何況?今日她是冒名頂替清妝上台的,若是被杜琪峰發現……
後果定然不堪設想。
咬了咬唇,杜素兮眼神閃過一抹厲色,似笑非笑的看著杜琪峰,眼神之中的譏諷意味毫不掩飾。
“我聽說,下個月便是杜家宰輔大人五十大壽了麼?”
杜琪峰似乎沒有聽出杜素兮的話中之意,反而麵上一喜,驚訝開口道。“姑娘說的不錯,正是家父大壽之日,曆時琪峰還希望如意姑娘能夠賞臉,喝一杯薄酒。”
杜琪峰心中對“如意姑娘”極其看重,因此也不顧臉麵,直白的開口請求道,看向杜素兮的神情,也充滿了真摯。這一下,倒是弄得杜素兮十分無語了。打量了一眼杜琪峰,杜素兮微微皺眉。冷笑一聲,看著杜琪峰開口道。
“若是我跟你杜家,曾有不共戴天之仇,杜公子還會邀請我嗎?”
“這……姑娘說笑了。”杜琪峰臉上劃過一絲複雜神色,其中有詫異有驚訝,但很快就被杜琪峰很好的掩蓋下去,依舊是帶著那抹謙遜的笑意。
這杜琪峰,果真不簡單,將杜琪峰的一切全部看在眼底的杜素兮,在心底暗歎一聲,垂下眉,倒也沒有說什麼,衝著杜琪峰笑笑。
“杜公子,你不信千萬可以試試看。最好,你們杜家,不要與陌上香坊沾上一點關係,不然,不死不休。”
杜素兮說完,便直接躍過杜琪峰,平靜的離開。跟在身後的鐘靈犀看著兩人明顯不對盤的場景,麵色劃過一絲驚訝,但還是十分禮貌的衝著杜琪峰安慰笑了笑,便抱著自己的那把古箏離開了。
杜琪峰呆愣在原地。他是個聰明人,從剛才如意的言辭之中,他就已經相信了一切,隻是,這一切對於他來說,有些難以接受。正遲疑間。有人忽然拍了拍他的肩膀。
“沒想到清風公子竟然也會來這樣的地方。”
荊軻好笑的看著麵色難看的杜琪峰,討笑說道。他與杜琪峰是多年的好友,自然是什麼玩笑都能開的。杜琪峰轉過頭來,看著竟是荊軻,麵色一怔,隨後苦笑一聲,給了荊軻一拳,無奈開口道。
“你不也是來了這裡麼?也是衝著如意姑娘來的吧?可惜啊,這如意姑娘,似乎是一朵帶刺的玫瑰。”
荊軻聽著杜琪峰無奈的話,輕笑一聲,開口道。
“聽你這麼一說,我到是想起一個人來。帶刺的玫瑰,這個形容倒是很適合她。”
杜琪峰聽著荊軻如此說,原本的沮喪一掃而空,看著荊軻好奇的開口問道。
“哦?此人是誰?竟然讓靜安居士都這般感興趣,恐怕也是一位驚才豔絕的人物了。”
荊軻回以一抹苦笑,回想起杜素兮那性格來。尷尬開口道。
“隻是一位故人罷了,今日來此,也是為了看她。”
“哦?”杜琪峰抬了抬眉,不覺得有女子比他今日看到的“如意”更美。可是他是還是笑笑,沒有說破,朝著荊軻擺擺手開口道。
“那小弟就提前祝居士報的佳人歸了。”
荊軻聽著這話,無奈笑笑,想起杜素兮那般獨立自強的性格,又想起自己的身體,無奈的歎息一口氣,擺擺手道。
“希望如此吧,隻是緣分之事,還是不可強求的。”
看著荊軻如此的表情,杜琪峰詫異起來。打量著荊軻詫異開口道。“莫非這個女子,就連你都沒有辦法把握住麼?”
那眼神之中,充滿了不可置信。荊軻聽著這話,似乎是陷入了回憶之中,尷尬的開口道。
“她確實是一位奇女子,唉,凡事不可強求,還是順其自然吧,我看你,恐怕剛才也失意了吧。唉,既然如此,我們也算是同病相憐,相逢不如偶遇,我們也找一個地方喝一杯,敘敘舊吧。”
這一番話,確實說到了杜琪峰的心坎裡。他從小到大,還從來沒被女人如此拒絕過,甚至一直以來,都有女人主動對他投懷送抱的,哪像今日這般,被女人徹底的拒絕。這種巨大的落差,無異於突然間從萬丈之高的深淵跌落,摔在硬邦邦的地上,不僅是難受,更是難以置信。
隻是,這是事實。歎息了一口氣,杜琪峰勉強笑了笑,拍著荊軻的肩膀,一副哥兩好的模樣,出口道。“花褪殘紅青杏小。燕子飛時,綠水人家繞。枝上柳綿吹又少,天涯何處無芳草。牆裡秋千牆外道。牆外行人,牆裡佳人笑。笑漸不聞聲漸悄,多情卻被無情惱。”
荊軻一聽這話,頓時心情舒爽許多,看著杜琪峰哈哈大笑道。
“沒想到清風公子,宰輔大公子竟然是一粒多情種子,哈哈哈,荊軻受教了。哈哈哈哈。”
杜琪峰被打趣,倒也不惱,要了一間上房和幾個舞姬伺候,便與荊軻一杯接一杯的喝起酒來。
自古以來文人相輕。卻也有鐘子期俞伯牙那般的高山流水知交好友的存在。而杜琪峰與荊軻,卻也是這般的存在。
歎息了一口氣。杜琪峰便與荊軻說起“如意”來,隻是他說的起勁,卻沒有注意到荊軻的怪異神情。
荊軻越聽,就越是覺得不對勁,在聽到他們兩人曾經陰差陽錯之間共舞之時,臉色有些不自然了起來,又得知那“如意姑娘”蒙著麵紗,心中更是肯定了幾分,隻是卻不好再荊軻麵前顯露出來。隻好裝作十分感興趣的模樣讓荊軻繼續說下去,自己心裡盤算著到時候自己去找杜素兮問問便是。
“荊兄,小弟說完了,該你了。”將美人婉拒邀請那一段講完,杜琪峰的神色頓時黯淡許多。看向了荊軻。荊軻哪裡想到杜琪峰會說這個,尷尬一笑,腦海裡還是有著幾分清醒,想著若是那“如意姑娘”真的是杜素兮,那該是如何是好?愛上了自己的親妹妹,這可是不倫之罪。天下人所不齒,杜琪峰得知了真相之後,恐怕也會癲狂。
退一萬步講,就算那“如意姑娘”不是杜素兮,卻也是杜素兮的人,杜素兮與杜家,這之間的關係……
越想,荊軻越是後怕,眼神猶豫之色也越發的厚重。
“荊兄,你怎麼了?想什麼想的這般出神?”杜琪峰看著荊軻的眼神怪異,忍不住開口問了出來。
“沒什麼,隻是忽然想到一切事情,對了,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不知道該不該說。”
“什麼事情這樣的神秘?讓荊兄都這樣的遲疑?這裡隻有我們兩個人,但說無妨。”
杜琪峰豪爽的擺擺手,示意荊軻可以開口說下去。
麵對杜琪峰的鼓勵,荊軻倒也不客氣,畢竟憑著他們兩個人多年的交情,要不是事情有些特殊,他是不會怎麼顧忌的。
“不知道你可還曾記得你杜家的小妹?杜素兮?”
荊軻試探性的開口問道。杜琪峰聽的這話,狐疑的眨眨眼。看向荊軻,麵色閃過一絲無奈。
“莫非荊兄認識家妹的麼?可惜,家妹底子落,前不久已經病死了,我回來的時候,家妹已經下葬了。”
荊軻乾笑一聲,心知杜琪峰沒有跟自己說實話,也不怪他,畢竟這是家中隱私,不好直接說出來,想了想,荊軻終於找到一個比較合適的措辭,看著杜琪峰開口道。
“我與杜素兮曾經見過一麵,雖然這個女孩子年紀小,但是極其聰慧,讓我很是佩服,所以,在她病逝後,也派人了解了一些,卻發現,或許杜素兮沒有死。”
“啪嗒...”杜琪峰手中的酒壇有些拿不穩,摔在了地上,發出清脆的一道響聲,雙眼直勾勾的看著荊軻,許久,嘴角也勉強勾起一抹笑意,注視著荊軻尷尬開口道。
“荊兄還是不要開玩笑了,家妹屍骨未寒,有些事情還是說不得的。”杜琪峰雖然口中這般說,但是神色已然有些驚慌起來。荊軻看著杜琪峰這副模樣,怎麼會不知道杜琪峰心中笑笑。輕笑一聲,看著杜琪峰開口道。
“如果,我是說如果,杜素兮真的沒死,那回了杜家,你們會重新接納她嗎?”
這是荊軻非常關心的一個問題,因此,目光也不由自主的,看向了杜琪峰。
許是荊軻的目光太過於逼人。看的杜琪峰忍不住的歎息了一口氣,接過舞姬給自己倒的一杯酒,一口喝下,平靜開口道。
“這種事情,荊兄既然心裡明白,又何必多問?畢竟,家妹已經死了。”
畢竟,家妹已經死了。
八個字,卻猶如最沉重的誓言一般,壓的荊軻有些喘息不過氣來。怔怔的看著杜琪峰。
雖然他早就有心理準備,可是在真正的聽到答案之時,心裡還是忍不住的,有一些不忍。
杜素兮,已經沒有退路了。隻能倚靠自己了。
想到那個瘦弱去又無比堅強的女子,荊軻忍不住歎息了一聲,神色露出一抹惆悵來。
見著荊軻這副模樣,杜琪峰疑惑的皺了皺眉。“怎麼了?荊兄,是不是想起什麼不好的事情來了?”
“沒事,我沒事,隻是有些累了。你自己慢慢吃吧,我先走了。”
說罷,荊軻就站起身來,就要離開。杜琪峰看了一眼荊軻,見荊軻的精神似乎真的是不太好,歎息了一聲,低頭喝酒,也算是默認。
隻是荊軻一離開房間,神情便變得清明起來,輕車熟路的摸到杜素兮的房間,禮貌的敲了敲門,裡麵的人卻沒有半點反應。荊軻微微皺了皺眉,剛以為裡麵沒有人打算離開,門卻吱呀一聲開了。杜素兮那帶著半邊麵具的臉正看著他,詫異的皺起了眉。
“你怎麼來了?”
見著杜素兮那副驚訝的模樣,荊軻無奈笑笑。開口道。
“怎麼?難道美麗可愛的”如意小姐“不歡迎我麼?”荊軻他沒有看過杜素兮的表演,他趕來的時候,好巧不巧的,表演已經結束了。正碰上杜素兮前腳離開,遇見了杜琪峰。因此,他有些不敢確定,兩人是不是同一人。
隻是在他的心底,卻是覺得,這個世界上,杜素兮該是獨一無二的,不該有兩個這樣的女子存在,所以,這才說出這番話來,試探試探杜素兮。
果不其然,杜素兮變了變臉。左右張望,確定四周沒有人可以聽的到,這才露出一抹苦笑看著荊軻。
“你怎麼會知道的?”
“難道你就準備和我站在這裡說話麼?”荊軻沒有回答杜素兮的質問,反而苦笑一聲,盯著杜素兮開口道。
“……”被荊軻這般開口質問,杜素兮臉色一紅,尷尬的看著荊軻,這才想起來請荊軻進來。
杜素兮房間的擺設,和她的人一般,果斷狠辣,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若是有不知情的人看了,定然不會想到如此冷冰冰的房間,會是一個女子的閨房的。
荊軻走進房間之後,也不跟杜素兮客套,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定定的看著杜素兮,眼神之中滿是複雜。關於杜琪峰的話,他不知道應該不應該告訴她。
“想喝紅茶還是綠茶?”杜素兮沒有再開口,而是取出幾種茶,讓荊軻自己挑選。隻是荊軻此時正心煩意亂,哪裡有心思挑選?苦笑一聲,擺擺手,看著杜素兮開口道。
“隨意吧,哪一種茶都是差不多的。”
“那就煙雨龍井吧,這茶雖然不算是什麼極品,但勝在清香可口,解乏除燥。”杜素兮說罷,竟是親自動手為荊軻泡起茶來。
凝視著素兮的專注泡茶的麵容。荊軻歎了一口氣,開口問道。
“怎麼又不易容了?你這副麵容,若是被人認出來……”後果不堪設想,想到杜素兮更是化名如意,與杜琪峰有過那般親密的接觸,荊軻都忍不住為杜素兮提心吊膽起來,但杜素兮卻是笑笑。開口道。
“我總不能一直靠著彆人的臉活下去。”
其實沒了沉暮,杜素兮根本不會易容之術,當初她跟沉暮約法三章,幫沉暮做完三件事情之後,沉暮便會將易容之術傳給杜素兮,可此時沉暮無緣無故的失蹤。沒有半點蹤跡可循,可是從西風也走了這一點可以看得出來,沉暮應該是平安無事的。
隻是,若是那書房被盜真的與沉暮有關,那恐怕他一輩子也不會來這個皇城了吧?那自己也隻能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