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狂,你不是那種玩物喪誌的人才是。你心裡,應該比誰都想要出去。既然如此,又何必……”杜素兮話還沒有說完,赫連狂忽然斬釘截鐵的打斷她的話。“明日中午,我便帶你離開這裡。”
赫連狂無形之中又恢複了他的霸氣,像是一個已經君臨天下的君王。看的杜素兮微微一呆,卻也明白,赫連狂既然承諾的事情,就一定會說到做到。隻是,這樣的赫連狂,卻讓她無端感覺到幾分不安。似乎自己,再也接近不了這樣的赫連狂,赫連狂,又變成了平日麵對任何人時,那透骨的狂傲的姿態。
想了想,杜素兮還是朝著赫連狂開口。“謝謝你。”
氣氛陷入一種空前難捱的沉默之中,就連呼吸,都有一種壓抑的感覺,杜素兮看著此時沉靜如水的赫連狂,一時間隻覺得自己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隻好坐在原地,抬起頭看著星空,掩藏起自己心頭的不安。
良久,赫連狂忽然開口,語氣異常的低沉沙啞。
“杜素兮,你有沒有興趣聽一個故事?”
嗯?還不等杜素兮回答,赫連狂便已經自顧自的開口講了起來。
“從前,有一個小男孩,他一出生,他的母親就死於難產,所有人都說這個男孩是掃把星,克父母,就連男孩的父親也相信了這一點,對於男孩漠不關心,仍由其自生自滅,男孩的母親本就是府上的一名侍女,身份低微,府上所有的奴婢都可以隨便欺負這個男孩,就連這個男孩的兄弟,也將他當成是一個異類,隨意欺負,在男孩的碗裡放沙子,將男孩吊在柳樹上過夜,從來沒有人問過男孩冷不冷,痛不痛。”
赫連狂說的很平靜,卻在無形之中揪緊了杜素兮的心,她有一種預感,赫連狂口中的那個所謂的那個男孩,就是他自己。
赫連狂繼續講下去。
“直到男孩七歲那年,男孩的父親偶然見到男孩,覺得這樣讓男孩一直自生自滅不管不顧下去也不是個事,就將男人過繼給他十分美貌的妾室收留,那名妾室,說起來,隻比男孩大了十歲,卻要認下男孩這個兒子,心裡自然不願意,卻不得已礙於男人父親的威嚴上收留,隻是,那個女人,對男孩並不好也不差,男孩的生活也算過得去,隻是,男孩在十歲的時候,女人懷孕了,男孩心知若是女人生下一個兒子,那麼他便會繼續可有可無,因此,男孩直接在女人的藥裡下了三倍的墮胎藥,更是在女人的床頭之處,放置了大量的含香草,你或許不知道這含香草是什麼東西,這是西域的一種神藥。若是女人長期的接觸,就會不能夠生育,那個女人的孩子,在男孩的精心算計之下,流掉了,誰也沒有懷疑那個男孩。”
頓了頓,赫連狂喝下一口酒,神色平靜而麻木的轉過頭,看著微微皺眉的杜素兮,笑道。
“怎麼?你是不是覺得那個男孩很殘忍?為了自己的利益而害死彆人的孩子?”
他就這般含笑看著她,眼神之中沒有一點情緒波動,似乎這一切都是彆人的故事,跟他無關,一切都跟他無關。
杜素兮抬起頭,看著赫連狂,眼神之中有幾分冷漠冰冷。輕言細語的開口道。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我若是那個男孩,我也一定會選擇這麼做,這個世界,從來都不是為了某一個人而存在,所謂的公平,是建立在完全的實力之上,勝者為王,才有說公平的資格,若那個男孩忍氣吞聲,恐怕,他早就被人害死。”
“所謂的公平,是建立在完全的實力之上?勝者為王,這句話,我很喜歡。”赫連狂舉起杯子,示意杜素兮舉杯,一口喝下,許是酒精的刺激,又許是他在杜素兮身上找到了幾分同類的氣息,赫連狂再度開口。
“男孩漸漸長大,通過那個妾室,初步掌握了一些權勢,他開始利用這些權勢,設計將他的兄弟們一個個拉下馬來,男孩的父親家業非常龐大,男子的兄弟卻非常多,要得到這份家業,那麼,就唯有更強大的實力,才能得到那份產業。所以,男孩開始不擇手段,隻要能夠幫助到自己,就算是傷天害理又何妨?隨心所欲,自在由心。”
赫連狂說完,直接給自己倒上一杯酒,繼續喝著。
杜素兮被赫連狂所說的故事微微動容,端起酒杯,一口喝掉杯中的酒,開口道。
“赫連狂,或許,你可以嘗試著相信彆人,或許,會有一個驚喜也說不定。”
月光越來越明亮,灑在赫連狂的身上,那張俊雅迷人的側臉,在月光的流通之下,更加的具備一種奪人眼球的驚豔美感。
“沒有那個必要,對我來說,如果沒有利益上的合作,那就必然是敵人,這個世界上,永遠有人落井下石,錦上添花,你可曾看見過,有人雪中送炭?杜素兮,你天真了。”
赫連狂說罷,似乎是察覺到酒壺之中沒有酒了,站起身來,歎息一聲,卻不看杜素兮,隻留下一句。
“夜深天涼,好好照顧自己。我從你的眼睛裡知道,我們是同一種人,所以,你應該明白,我們生存的意義。”
便直接朝著山洞之中走去,杜素兮看著赫連狂那高大精壯的背影,心思卻是百轉千回。
誠然,他們是同一種人,因此,杜素兮麵對赫連狂的行為,就連一句勸導都說不出來。
說什麼?能說什麼?前世死在她手中的人命,恐怕不比赫連狂手中的人命要少。
他們,都是為了自己能夠活下去而不擇手段的人,五十步笑百步,誰也沒有資格去取笑對方。
歎息了一口氣,杜素兮抬起頭望著月光,忽然覺得今天晚上很寂寥,很需要酒的味道來陪伴。
赫連狂已經從山洞裡走出來,手中拿著滿滿的一壺酒,看著杜素兮的模樣,微微錯愕,而後又十分平靜的開口邀請道。
“若是睡不著,不如共醉一場便是。”
“好。”
杜素兮輕輕點頭答應,四目相對,竟是有著說不出的默契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