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楹刻桷,飛梁畫棟,亭台樓閣,處處精致,片片端方。
一顆百年老樟樹下,兩人對峙而坐,一青衣,一白衣,眉眼俱是風流,神情專注,一執手白子,一執手黑子,安謐處寂靜無聲,唯有夏日清風,徐徐而過,帶起幾片衣角,微微飄動,更顯美人如畫。
“殿下今日邀請在下,怕是不隻是想要下下棋這般簡單吧?”青衣似笑非笑開口,在棋盤交錯出落下一處白子。定定然看著赫連狂。
赫連狂緊隨其上,不慌不忙的落下一粒黑子,抬頭看他。但笑言道。“無妨,觀棋不語真君子,我們下完這一局棋。”
那青衣青年嘴角帶笑,手中折扇在棋盤出輕輕敲打,眼角卻彎彎出月牙形容,點頭道。“也好。”
時有宮婢靜靜隨侍在側,端著那一人多高的翠屏山水潑墨流光扇,為兩人送去陣陣陰涼。
轉眼便是兩個時辰。那青衣青年終於放下棋,朝著赫連狂微微拱手。
“多日不見,七殿下還是如此攻勢迅猛,大開大合,讓人措手不及。”
赫連狂微微一怔,同樣放下手中黑子,衝著那青衣青年搖頭開口。“你太過自謙了。這一局,不過是平局而已,你防守有度,進退遊刃之間,就算是在下一天,我們,也分不出一個勝負。”
那青衣青年倒也不拒絕,微微低頭。“殿下抬舉了。殿下今日如此款待王青,當真是讓王青,有些受寵若驚了。”
他嘴上如是說,眉目之中卻不見半點謙卑,反倒是流露出幾分溫雅才情,不卑不亢,頗有一代風流才子之感。
兩人又是互謙一二,那青衣終於開口。“聽聞殿下接手了俊遠侯府二公子的滅門之案,不知道可有進展?”
赫連狂點頭,神情再不複剛才的輕鬆愜意,反倒有幾分凝重的看向青衣,鄭重點頭承認。“有了些許線索,凶手卻是另有他人。”
青衣微微抬眉,青蔥如玉指節分明的指節端著侍女端上來的青花瓷杯,輕輕淺淺的喝了一口,淺淺笑道。
“哦?不知殿下有了什麼線索,若是有用得上王青的地方,殿下儘管開口便是。”
話說道這裡,誰也不是傻子,赫連狂無緣無故邀請青衣前來下棋,又是如此旁敲側擊做一副為難模樣,依青衣對赫連狂此人的了解,豈會不明白赫連狂心中所想?
話不說不知木不鑽不透,還不如將話說開。
赫連狂眉頭鬆開,讚賞的看了一眼王青,毫不吝嗇自己的誇讚,點頭道。“果然聰明。今日找你,確實是有些事情想要你的幫助。”
青衣依舊恭順,一抬手,帶著他的謙卑姿態開口。“隻是在下人微言輕,恐怕幫不上殿下什麼。”
一陣無言,赫連狂微微眯了眯眼,帶著幾分危險神色,直直的看著青衣,唇角一勾。“王青,你果然還是一個狡詐的老狐狸,既想要我承情,又不想出力,這個世界上,哪有這麼好的事情?何況,就算是有這麼好的事情,你以為,會在我這裡發生麼?”
王青悵然一歎,做出一副無奈的神情喃喃道。“我就知道今日來,怕就是鴻門之宴,既然如此,我也就認了,說吧,到底有什麼事情?”
他們兩相知多年,已然算得上是知心好友,對於各自的秉性了解,又豈會不明白?剛才那般,隻是惺惺作態,裝腔作勢罷了。
赫連狂正了正神色,看著王青開口道。“我要帶一個人混進你俊遠侯府,這個忙,你幫是不幫?”
這.....王青那俊逸的麵容頓時黑了下來,十分“為難”的看向赫連狂,猜測道。
“難道七殿下是要調查俊遠侯府,收集證據威脅我爹俊遠候?赫連狂,這似乎不是你的風格。”
那帶著些許質疑的目光,看的赫連狂眉頭微皺,再一次的開口道。“我隻是問你幫不幫,我要帶一個人重新檢查你弟弟的屍首。或許,有新的線索也說不定。”
王青怔了怔,忽然笑了起來,他本就生的十分清秀,如此一笑,眉眼更是彎彎,更如同一個儒雅秀才。
“我曾經聽說,現在都認定,是陌上香坊的一個女人殺死了我家二弟,而且這個女人,據說膽大包天曾經去鬨過杜府,三殿下還在背後為她撐腰,而且似乎,兩人的關係不淺,七殿下竟然會放棄這樣一個打壓三殿下的好機會,幫助一個女人,著實讓王青費解”
王青定定的看著赫連狂,全然一副想要知道事情真相的模樣,看著赫連狂不言不語,更是眉頭一挑,玩笑道。“難不成,七殿下也是對那女子起了心思,想要幫那女子洗脫嫌疑了麼?”
眼前此人,一身青衣,麵容親切,眉目風流,怎麼看怎麼不像是心機深沉之輩,可是那話裡話外,卻處處充滿了算計,讓人防不慎防,當真是狡詐。赫連狂被青衣一時間說中了心事,臉色有些微紅,麵上卻又幾分掩飾,看著青衣,沉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