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舟車勞頓,出城越山,到達之時,已經是一月之後。
離開時還是乍冷還暖的初秋,如今入眼卻已經是金黃一片,草木果香,清甜醇厚,正是秋日正好之時。
杜素兮靜默的看著眼前的一切,不言不語,背在身側的雙手去,卻不自然的握緊,有些難以自抑的緊張。沉暮自是將這副神情收入眼底,淺淺帶笑的開口道。
“不必緊張。”
他真的如同一個哥哥一般,對杜素兮一路照料的也算是無微不至了。看著杜素兮的模樣,低緩的開口解釋道。
“這裡是逍遙穀的一處都城,還算不得是逍遙穀的中心,再有兩三日,便能入了逍遙穀的都城,放心,我定不會讓你有事。”
沉暮竟是貼心如此。一直低著頭跟著的西風看了杜素兮一眼,眼神閃過幾分異樣,心中已有幾分隱憂,卻還是沉默著沒有說話。
杜素兮點頭。“不妨事的。你隻要保證我沒有性命之憂,其他的,我自然不會拖累你。”
事已至此,她到了這個完全陌生的地方,還是如此獨立至此,倒是難得,沉暮低低歎息了一口氣,卻也什麼都沒說,他跟杜素兮相識也有些日子,對於她的脾氣,倒也算是了解。明白杜素兮此時所說,並不是故作姿態,而是真的堅持。
“那你自己好自為之,我會護著你安全。”不放心的叮囑一遍,沉暮想給杜素兮幾分安全感,卻見杜素兮嘴角露出一抹燦爛笑容,下巴一揚,朝著前方等候的眾人示意道。
“你若是再不去跟他們說幾句話,我覺得,他們會給我一個妖婦的名號。”
她的身份太過於特殊,隻有極少極少人知道,所以,這一次,她的身份是她的姬妾,兩人如此旁若無人的交談,自然會引起彆人的不滿。
這女子,當真是心思細膩,判斷敏銳。沉暮心中暗歎,衝著杜素兮一點頭,腿下一踢馬肚,催馬上前,走到那群人中間交談。
這些人,都是來迎接沉暮的。看著那烏泱泱的人群,期間更有許多少女,一臉仰慕的看著沉暮,一副少女懷春的模樣,杜素兮不由輕笑。
這裡的民風,倒也是開放,竟然放縱女子如此無顧忌的見情郎。
她卻是不知道。當世之中,唯有逍遙穀,對女人是真正看重的,其他地方,或多或少,都對女子有些不屑,腦海之中女子無才便是德的觀念更是根深蒂固。
即是回來,就免不了接風宴。杜素兮不想要出風頭,要了一頂帷帽帶上,跟著沉暮身後,平靜淡然,猶如是一個小侍婢。
即使是如此,那曼妙的身姿和舉止,雍容大方,不見半點怯弱,風姿卓越讓人心生豔羨。不少女子嫉妒的目光朝著杜素兮看來,對此,杜素兮直接視而不見。
一站著沉暮身旁和他說著話的男子,見著杜素兮寵辱不驚的模樣,心中頓覺新奇,忍不住的開口勸道。
“郎君遠道歸來,竟帶著如此曼妙一女子,卻又為何蒙麵示人?這裡是逍遙穀,可不是胡人戰亂之地,你這女子還是揭開麵紗吧。”
本意雖隻是好奇,可是這話中之意卻是說的不客氣。這是在說她這個女子太過於小家子氣,不敢出現在眾人眼前了。
雖然逍遙穀之中尊女人,可是卻還是大丈夫為貴,侍妾依舊是沒有什麼地位的,因此,這男子這麼說,倒也算是合情合理。隻是,杜素兮卻不滿的皺了皺眉頭。
初來這個陌生的地方,她雖然不願意出風頭,卻也不是個好欺負的,今日這麵紗,若是摘下了,傳揚出去了,恐怕自己會遭到更多人的戲弄,既然如此,她不如把握住這個機會。
抬起頭,那人雖然看不清楚杜素兮的麵容,卻看到一雙極清澈,也極透亮的眸子,讓他心神迷醉,險些失態。
“這位郎君,你是何人?”注視著他,杜素兮問話倒也溫婉,語氣刻意放柔。
那男子臉上閃過一絲自豪之色,開口道。“我是逍遙穀的外門執事乾元,你可以叫我元哥哥。”
這話一出,頓時一陣哄堂大笑而來,仍是誰都看得出來,這乾元郎君,是對這位蒙麵小姑子有了興趣了。
沉暮皺了皺眉,沒想到這乾元竟然這麼大膽,剛想要開口表示自己的不悅,杜素兮卻奪過了話頭,發出一陣銀鈴大笑。
“你這女子,為何發笑?”有人好奇詢問,杜素兮笑聲一止,目光卻平靜安然的盯著乾元,緩緩開口道。
“公子與妾身毫無淵源不說,妾身也是剛剛識得公子的,公子一上來,便為難妾身,讓妾身露出麵容,公子到底是沒有見過女人?還是覺得沉暮公子好欺負,想要給他一個下馬威呢?”
此話一出,萬籟俱寂。
本來是一件小事,卻被杜素兮言語之中抬上了兩個男人麵子上的問題了,身為男人,誰會不要麵子?
這杜素兮,簡直將乾元的後路都封死,讓他下不來台了。乾元的臉紅了又白,白了又紅,想要解釋,可他卻不是那口舌之利的人,憋了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