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和之前諷刺她不懂世故不同,這是在明晃晃的說她廉價得很。
她忍耐了一天的怒意終於到了極限,那本以為早被踩踏得一點不剩的羞惱與難堪,在此刻卻熊熊燃燒起來。
她轉頭看向駕駛座上的男人,終於吼出來:“談臨淵,你明知道我現在什麼境況,你為什麼要處處跟我作對!”
對比南渝臉上的怒意,談臨淵顯得極為平靜,他慢條斯理的將襯衫袖子挽起,目光掃過她:“我隻是認為,如果你隻是因為錢的原因,那還不如求我幫你。”
南渝:“你又沒說過你是談家的人。”
男人不輕不重的回嗆她一句:“是你自己定的規矩,『隻談床上,不談床下』。”
南渝噎了一秒,反複深呼吸調整好情緒,讓自己保持冷靜。
她和談臨淵能發展成這樣的關係,純屬是一場意外。
二十一歲之前,她一直是循規蹈矩的南家乖乖女,從沒想過自己會和一個認識不到三小時的男人上床,並保持了好幾個月。
那天是她的生日,不久前剛遭受了家族破產和父母雙雙跳樓悲劇的她,連喝了十幾罐啤酒,醉醺醺地蹲在十點之後會打折的便利店貨架前,搖搖晃晃地在挑選一個擠了奶油的紙杯蛋糕。
她就是在那天,和談臨淵遇上的。
如果第一次隻是酒後亂性,那麼之後的日子裡仍舊能繼續維持這種關係,南渝單方麵認為,一定是因為對彼此都滿意。
至少,她對談臨淵很滿意。
誠實的說,談臨淵的確給了她很愉悅的體驗,讓她能短暫的忘卻人生的悲劇與痛苦。
但夜晚不會太漫長,苦難的生活還是要繼續。
於是她早早就跟談臨淵定了規矩:床上乾柴烈火,床下互不打擾。
南渝閉了閉眼,眼睛再睜開時,已經不見一絲剛才的慍怒。
她垂下了眼睫,重新抬起時,臉上的笑容一如既往的甜美:“現在知道也不算太晚,二叔若是對我有想法,去沈家提親肯定來得及。”
她是南家的掌上明珠,父母又是伉儷情深,生下來的女兒長相自然是漂亮的,笑起來也是風情萬種。
像是初春剛剛綻露的甜美花兒,還掛著瑩潤的露珠,鮮豔又旺盛。
但她現在的這種笑,並不是發自內心,更像是一種不屑討好、卻又不得不卑躬屈膝而浮於表麵的虛假笑容。
她這不是在暗示他什麼。
她在明示。
談臨淵冷冷淡淡的笑了一聲,眸底似鋪了層薄霧,讓人看不太清楚:“南小姐未免把自己的價值看得太高了些。”
言下之意,是她還不配讓談臨淵冒著跟沈家撕破臉的風險,去搶她這麼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南渝無聲地嗬了一下,像是早就知道了結果,語調忽然沉下來,極尖銳的諷刺回去:“既然二叔沒這個打算,就趁早打消不該有的念頭,馬上送我回去。”
車內一瞬間安靜下來,談臨淵將佛珠推至虎口處,佛珠在他的指腹間一顆顆地滾動著。
他一手搭在方向盤上,握著佛珠的手陡然停頓,一字一句地說:“你憑什麼認為,我會娶一個和其他男人有了婚約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