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南渝的聲線偏柔和,此刻輕輕的喚一聲,軟軟的語調實在讓人憐愛。
她今天的著裝很簡單,水藍色的女士襯衫搭一條米白色長褲,她的身材比例很好,那張臉又賞心悅目,很有女性的柔美感。
即便如此,談臨淵的目光從她的臉上一滑而過,沒有任何的情緒,清淡如寺廟裡的塵煙。
除了這幾位熟人,沈言澈還為她介紹飯局上的另外一位客人,“渝渝,這位是杜老板。”
南渝點點頭,她當然認識。
早些年杜鵬和她父親有過工作上的合作交流,不過因為資金問題沒談攏,兩方不歡而散。
如今杜鵬已經五十多歲了,一雙耷拉著的眼眸裡閃爍著商人的精光,他看了南渝一眼,假裝客套地說:“南小姐,久仰大名。”
南渝控製自己不去想那些過往,微笑著打完招呼後,她昂首挺胸,格外從容地朝著沈言澈身側的空位走去。
她剛坐下,就聽到杜鵬接著開口:“早就聽聞南董以前格外疼愛女兒,又教育有方,尤其是南小姐的鋼琴水平,更是一流。”
在這樣的場合提起父親,南渝有些猝不及防,臉上的表情也僵硬了半秒,但她還是快速垂下臉,輕輕笑了笑:“都是些三腳貓功夫,杜老板不提也罷。”
杜鵬裝作聽不出她刻意的話題回避,反而更深一步的暗示:“也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機會,能現場欣賞南小姐的演奏。”
南渝微笑著接了話題:“您實在太客氣了,以後肯定有機會,今天不合適......”
“怎麼不合適?”沈肅海忽然開口,南渝倏地抬起頭。
沈肅海抬手指了指角落裡被黑絨布蓋著的物件,不經意地說:“正好這兒有一台鋼琴,你給杜老板彈一首。”
他聲如洪鐘,一點沒給南渝留餘地,更像是命令的姿態。
杜鵬也樂嗬嗬的:“那真是太好了,看來今天是我有好福氣。”
黑色的絲絨布被進來的服務生掀開,露出那架黑色烤漆的古典鋼琴,上麵沒有積攢灰塵,平時應該有人經常使用。
服務生不小心按到一個琴鍵,在安靜的包廂裡十分尖銳,嚇得他立刻後退好幾步,連聲給幾位客人道歉。
那尖銳的琴音,像是刺進南渝的心臟裡,疼得她手心發冷,搭在椅子扶手的手用力,指骨跟著泛了白。
她的身體沒動,隻是輕聲問:“必須要這麼做嗎?”
必須要用她最引以為豪的珍寶,以供人取樂的方式,在眾人麵前呈現出來嗎?
她的聲音很纖細,是一種虛弱痛苦的沙啞。
聲音不大不小,可房間裡沒有一個人回答她。
沈言澈看出她的臉色蒼白,他實在於心不忍,剛要張口求情,卻被沈肅海嚴厲的目光所噎了回去。
無奈之下,他隻好悻悻然的改口勸她:“渝渝,隨便彈一首你拿手的就行。”
南渝一瞬間明白了。
什麼十萬火急,什麼必須她馬上到場,全都是騙她的幌子。
他們無非就是讓她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外加上演這麼一出當眾演奏的節目表演,讓自己像是馬戲團的猴子一樣任人觀賞。
他們就是要打碎她的自尊,擊倒她的驕傲,讓她真真正正的一文不值。
意識到這一切以後,南渝剛才還在微微顫抖的身體變得挺直,垂在身側緊緊蜷起的雙手,也漸漸地放鬆伸展。